紧接着,庭院里脚步声不断。
觉浅的谢宝因很快被吵醒,隔着床帷吩咐昨夜留在外间睡下的玉藻出去瞧瞧。
没多会儿,人就回来了:“是家主咳出血来了,疾医刚请来。”
谢宝因惊得赶紧下榻,只裹了件大氅就往他们所住的居室去,走过一段长廊,来到居室外时,隔扇门紧闭,只有奴仆在外面:“你们家主怎么会咳血?”
昨夜也并未传来男子受伤或是被郗氏惩戒的消息。
发现女君还未梳髻,童官急忙非礼勿视的使劲低头,一丁半点也不敢看:“家主在昨夜从官署出来,于归家的路上,因京兆府要重审的一件案子,让人打了。”
疾医出来后,因为林家主在里头吩咐过,可以跟女君说明病情,遂停留了会:“胸口处的骨头有些裂痕,估约是被这些碎骨刺伤到内脏,但能有惊无险的撑到今时,便伤的也不算是厉害。”
谢宝因松了口气,吩咐童官送疾医离府时,也顺便让他拿着药方去把药抓来熬好。
她刚要回偏寝去梳妆,便被人喊住。
“女君。”妇人来到廊下,行礼问安,“我叫春娘,林家主特地请我来给女君梳头的。”
谢宝因对镜梳好妆后,因知道男子无性命之忧,故缓步徐行的来到居室,进去后又在内室门口止住,透过素绢屏风,瞧见男子脱去鞋履,坐在坐床上,方几的案面上摆着张棋盘,神兽纹博山炉升起隐约可见的烟气。
昨夜的事...虽他几次都说家中事务让她放手去管,可她只知无论什么话都是不能全信的。
郗氏还是他亲生母亲。
玉落棋盘的圆润声乍然而起。
“今夜还是要去偏寝眠?”林业绥落下一子,“偏寝的枕头衾被可没这儿的好。”
昨夜的确睡得不太安生,脖子肩腰没一处是舒适的,卧榻上的那床被面也刺挠,谢宝因坦然进到内室,难得露出几分委屈抱怨,脸上仍是笑意盈盈:“我月事来了,不好在郎君这里。”
经血属污秽,自古就被男子嫌恶,遂每到这几日,女子都需搬到偏寝居住,有些十分忌讳的,则是连面都不要见。
“这也是你的居室。”林业绥抬头望向女子,见她欲要去几步外的席面处坐,嗓音也沉了几分下来,似有不满,“你我是荣辱共担的夫妻。”
谢宝因去东壁的横杆那里,拿了件金绣松柏的大氅,转身回到坐床边,恰好瞧见靠里的地方堆放着叠好的被衾,他昨夜是在这方坐床上睡的,把大氅给男子披好后,弯腰抱起那床被衾去放到卧榻上,打趣道:“没我在身边,郎君这是睡不着了吗?怎么还去那里眠下?”
林业绥两指转着玉棋,噙笑道:“我习惯卧榻之侧有人酣睡。”
屈身放衾被的谢宝因顿了下,眨眨眼未接话,另引了话题:“对了,郎君是什么时候去给我请来的娘子梳髻?”
林业绥两指捏着棋子,轻落在香几上:“吩咐童官去请疾医时,顺便让他请的。”忽又皱起眉头,有些没底:“不满意?”
“怎么会不满意。”谢宝因见博山炉的香气渐稀疏,移步去香案,挑选了款能安神的香,复又走过去,拎起神鸟做捻的炉盖,用金扁舀了勺香粉进去,“虽然瞧着脾性有些闷,但做事比玉藻她们利落。”
这位叫春娘的娘子长得是板正严肃的模样,从不说多余的话,也不太爱笑,挽好发髻便走,不过言语行为又都规规矩矩的。
林业绥疏开眉头,这样的人才更知道自己是何身份,便能少生事端,随后落眼于眼前这盘有死去之势的棋局:“幼福会下棋吗?”
谢宝因将炉盖复还远处,仔细瞧了瞧棋盘上的子,黑白两子僵持不下,似乎无论如何都无法破局,她嘴角弯起,有几分意思,于是赶紧点点头,把香粉罐随意放在几案上后,立马便脱履上坐床。
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