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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霄跟梭吉可汗道了声谢,转身回了桌案后,才坐下,就有女侍递来温水和帕子,作势要帮他洁面。

狄霄抬手止住:“我自己来。”他接过湿帕,三两下将血迹擦干净,又将帕子丢回去。

不过一个奴隶的去向,并不能让大家讨论太久。

不过片刻,场内便恢复了喧哗。

铁笼里的场景已不能入眼,有人觉得倒胃口,才一提出来,就有侍者去拉铁笼,老虎才得饱餐,此时已温顺了许多,慢吞吞甩着尾巴,一双棕色兽瞳自人们身上扫过。

铁笼离开后,其余被带来的奴隶却没能幸免。

还有那被勾起杀意的人,随手要了人,或用短匕或用长鞭,一时间,帐内混乱一片。

狄霄能救下一人,却不可能救下所有。

他冷眼旁观着,只趁人不注意时,偷偷往明窈那看一眼,不出所料看见一张苍白的小脸。

——奴隶。

明窈独在一角落,只觉手脚发寒,连带着一颗心脏都凉涔涔的。

她从未这般清晰的认识到,在这草原上,奴隶早已不被当做人看,他们的存在甚至比不上一牛一羊,牛羊尚可饱腹,需精心喂养,而这些奴隶,不过主人家能随手弃置的一个物件儿。

这与大瑜,与大越,与她见过的所有仆婢都不同。

她终于明白了为何有人会说,草原人残虐无道,便是同胞,也能肆意凌杀,只她见识短浅,被拔都儿部的温馨迷了眼。

尤记和亲路上青杏跟她哭喊,问她该如何活命。

可不是,但凡换个部族,明窈还真不敢保证,她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

说是夜宴,但这更像一场小众的屠戮欺凌。

明窈整个胃部都在翻腾,开始吃的那点东西反成了负担,时刻想冲出胃肠道,伴着那些令人作呕的画面,一起被吐出去。

整场夜宴持续了近两个时辰,待在这里的每时每刻,都让明窈如坐针毡,到了最后,她只剩端坐,不声不响地坐在方桌后,竭力摒弃着眼前耳边,不听不看,不问不想。

夜宴结束,众人四散开来,带着随从各自回帐。

狄霄和明窈是第一批离开的,他们走时,回程路上还没什么人,只有搬着圆木的奴隶踉跄在前,见贵人将近,慌忙避开。

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今日的齐齐比齐遍布紧张气氛,回帐的这一路,只他们见到的巡逻护卫,就比来时那天多了一倍不止。

反是随处可见的奴隶们少了许多,偶尔见到几个,无一不是上了重镣,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全是新伤。

联想到今早见到的一幕,两人对视一眼,隐隐有了猜测。

两人脚步匆匆,不一会就回了帐里,同来的几人和念桃青杏她们不放心,一直等在帐外,但他们有主意不随意走动,等了一夜也未出事,此时见首领和公主归来,才各自回去休息。

回到落脚的毡帐后,帐里并没有外人。

明窈坐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捧起水壶,不顾里面全是冰凉的陈水,咕咚咕咚灌了满肚,喝到眼泪直淌,仍觉胃里难受。

狄霄晓得她是受了刺激,凑到她背后拍抚不断,又把住她的肩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