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充满生活的热闹嘈杂。这些热闹嘈杂,没能感染周斟苍白的面庞。
程郁拿起自己的外套,拢在周斟身上。
周斟靠床坐着,哑哑问:“过去多久了?”
“四天。”
“结束了吗?”
“结束了。”程郁坐在旁边,握住周斟的手,“小斟,你做得很好,那支试剂已经被彻底摧毁,不复存在。”
周斟垂下睫毛,整个人一动不动。
程郁也不再做声。
当周则弥制造的最后一支试剂,在哨兵幽暗的瞳孔里,炸裂、弥漫、消散之时,周斟也失去了意识。
程郁怎么带他离开会场,来到这家旅馆,又如何陪伴了他四天的,他浑然不知。周斟下了床,没在意房间里还有其他人,解开身上睡衣。
为了稳定周斟的能量场,程郁的消耗也极大,这四天,他无时无刻不在关注周斟的情况,筋疲力竭、无暇他顾,甚至帮昏迷的周斟换衣服也没觉得有什么。
但此刻,当周斟默默换衣时,旅店里的光线、空气、呼吸,忽然都变得粘稠暧昧起来。
周斟就这样当着程郁的面,重新穿回自己来时的衣裤。
程郁怔怔看着,喉咙一阵发紧,目光近乎痴迷。
他情不自禁抬起手,轻轻碰触青年冰凉修长的脖颈。
周斟背对着程郁。
几秒后,他把肩膀往旁边动了一下,幅度很轻微,却已表达拒绝。
程郁猛地清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抱歉,我刚才……”
哨兵与向导置身单独空间,又都处于疲惫不堪的状态,本能引发互相吸引的冲动。周斟低下头,继续穿好衣服,淡淡道:“没事。”
“那时候,没有救你……”程郁艰难开口。他从小生长在军人家庭,被教导帝国使命高于一切。可那场任务之后,他的信念动摇了。
周斟的能力很强,强到可以自救。而其他的队友,如果他不去救,就必定死亡。那一刻程郁选择了其他人。
也就选择了放弃周斟。
周斟顿了顿,垂下眼睛,系好最后一粒纽扣:“不用道歉,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当时的做法是正确的。”
“程郁,”他慢慢道,“事情既然处理完了,我也该回去了。”
程郁坚持要送周斟回明川市。
万籁俱静,黑暗笼罩万物。周斟额头抵着车窗,浓密睫毛下,黑眸静静睁着。
进入明川市后,熟悉的城市景象映入瞳孔。
汽车在空旷的街道上疾驰。
最后的试剂被摧毁了,关于周则弥存在的痕迹,也从世界彻底抹去。
那个人真的存在过吗?
“小斟。”
宽大的手掌温柔抚上脸颊,叹息之声拂过耳畔。汽车旅馆变成滔天海浪里即将倾覆的孤船——甲板进水、桅杆折断,被汹涌浪潮撕扯得摇摇欲坠。
周则弥的嗓音一如既往忧郁、低缓、充满催眠般的引诱。周斟睁大黑眸,瞧着男人肩膀后方,天花板的一角阴影。他的手指被对方揉开,冰冷坚硬的金属物体塞进手心。
“杀了爸爸——”
周斟的身体从座位上弹起,死死盯向黑夜笼罩的街道。
睡过去的时间并不长,大概只有几分钟。
在旁边开车的程郁感知到周斟不安的情绪波动,正迟疑要不要唤醒,周斟就自己惊醒了。
程郁踩刹车,把车停在街边。
“做噩梦了?”
周斟往后一靠,目光涣散开来。
寂静的深夜、封闭的车厢,脆弱俊秀的男人……程郁感到情绪在胸膛里积蓄,满得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