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过了门关,身上的吃食也分得一干二净,我拍拍手上的残渣,同商人道过谢就跳下车,刚想走人,刚才那几个得了我肉干的小孩子却撇开大人的手,一窝蜂向我跑来,我不明所以地蹲下身,结果被小手们不由分说吊着脖子亲热地搂了又搂,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又大声嬉笑着跑开了。
那商人正在我身边清点货物,望见这一幕直朝我乐呵:“招蜂引蝶么,小孩儿老人的你可悠着点。”
尽管是幼童,吊在我身上晃来晃去也是不小的压力,我扶着腰直起身,苦笑抱了抱拳头:“三年起步,溜了溜了。”
一路溜到李严的住处,他仿佛早猜到我会在这时赶回,派影鹰等在了门前,高大男人冷冷看了眼我,没打招呼,直接转身往里走去,跟着他见到了坐在院子里喝茶的李严,一身出尘气质的白发太史未语先笑,正是活泼泼的神情,配上他那双看穿天机的慈悲目,不觉诡异,反显出了几分促狭:“安置好那两位了?神使辛苦。”
“不辛苦,为人民服务。”
说罢我在桌边坐下,捞起他给我备好的茶杯灌了一大口下去,李严又为我满上,问过我一路琐事后,他挥手示意影鹰下去,口里慢悠悠道:“神使吩咐我的那桩事,我已有结果了,现在要听么。”
在和寒山真人达成协议的那日,我便拜托李严替我查清“向月”为何人,虽现在转移走了谢澄,同谢从雪的约定已经形同虚设,出于保险,我还是颇感兴趣地竖起耳朵:“你说。”
李严悠然道:“神使,先别喝茶。”
“……”我看了眼手里的茶杯,放下。
他微笑起来:“据神使给出的信息,这位向月姑娘多年久居深宫,年轻时既然与寒山真人因缘不浅,大约也曾是武林中人,信息不多,我就稍微卜算了一下……”
李严两根手指捏出一点点的空间,拖长的尾音十足神秘,我叫他勾得心痒难耐,不由咽了口唾沫,跟着喃喃:“那么,这位据说是谢澄他师娘的人物,到底是谁呢……?”
“是姬宣姬湘二人的生母呢。”
“……………………”
还好没喝茶,否则准要喷个天女散花。
姬宣前几天奉太子之命出城剿匪,也是今日才回来,我不太清楚都年底了,什么样的匪徒还要在这时冲业绩,不过掌有监国理政大权的太子既然发了话,那姬宣除了领命外,也没有别的选择。
我闯进书房时他还身着盔甲,银色的头盔随意搁置在一边,他双手撑在书案边现出宽阔双肩,正低头看着竹简。
想到李严刚才跟我掰扯的陈年旧瓜,心情激荡下我几乎是一拳捶开房门,大步走入,姬宣仍保持着那个姿势,门板震动,发出哐当的声音,他只抬眼看我。
与他平日的宁静淡漠不同,那一眼里带着未散尽的杀伐戾气,面容依旧素白,唯独盔甲染血,银剑剑尖垂着的斑痕从门前拖了一路,书房寂静,然战场硝烟已直扑眉睫。
我脚下顿住止住步伐,在原地僵立,舌头僵缩着,呆愣愣来了句:“回来啦?”
他看了我片刻,眼底凶气渐褪,他低头收回视线:“嗯。”
我从李府一路埋头冲过来,本是满心无处可发的吐槽,见了他,被毫无防备地一震,便想不起自己要说的话,姬宣没有要招呼我的意思,但也没开口让我滚出去,我踌躇着,刚下定决心要挨过去,他就收起竹简,从书案后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