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让我跟你动真格,袁无功,靠着几服药剂就想困住我,你未免太小看人了。”
“我从不小看你,我有自知之明。”
“那就把你下作的手段给我撤了!真要我发火才听得懂人话吗?!”
我一把挥开他的胳膊,冷静不到片刻,怒意就占领了大半清醒的神智,我习惯了形体不适,习惯了困于囹圄,习惯受挫,习惯跌倒,但习惯绝不意味着喜欢,而袁无功用最卑鄙的方式将我重新拖回这潭恶心的泥沼,万箭穿心,假死一年,我好不容易才过上几天正常人的生活,活蹦乱跳身强体健,眼看着大业即将告成,他却要我心血付诸东流。
……但其实来到这个世界,每一日我都体会着这种无力回天的滋味,尽数将它们怪责到袁无功头上,或许是我对他太不公平了。
对,我不该怪他,不该在这里浪费口舌,袁无功想要束缚我根本是天方夜谭,从这里离开,对我而言方法要多少有多少!
玄凤与我心意相通,谢澄又早知我复活,姬宣正虎视眈眈要查出不死药的实情,腹背受敌,袁无功拿什么和我斗?渡命是我心甘情愿,喝他下了药的汤水是我心甘情愿,他能把我拖进泥沼,只是因为我不忍心将他一人留于其中,真要论起,他连坐在赌桌的另一方,和我下注谈判的资格都没有!
我同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在生什么气?
“相公。”他又在唤我了。
“相公,你——”
“下作,不讲道理,不通人情,痴心妄想,做事不多思量只图一时痛快,阴阳怪气,口蜜腹剑,自以为是,自命清高。”
他一下子就不说话了。
我把脸用力埋进枕头里,心脏突突跳得快极了,我感觉浑身都烧了起来,四肢百骸里流动着伤人伤己的恶意,即便我咬紧牙关,舌尖品到力竭后的血腥味,一个接着一个侮辱性的评判还是从齿缝里漏了出来,捆在我手上的缎带质量不太好,被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一拉二扯,刺啦的声响,它竟被硬生生撕得裂开了。
与此同时,在长久的静默后,袁无功笑起来,边笑边语无伦次地道:“这些话不用你说,哪里用得着你开口,我早就知道了,我有自知之明,哈哈,相公,你对阿药真的太温柔了,怎么骂人都不带脏字,你是在和我玩闹吗?下作,自以为是,痴心妄想,你就该直接点,说我卑鄙无耻龌龊至极,恶心你恶心得你见我一眼饭都吃不下觉也睡不着,你恨不得我死得远远的,最好死在那两个人前面,最好——最好我这种贱骨头,就该早早死在娘胎!白白生下来也只是添晦气,闹得大家都不得安宁!”
“你闭嘴!”
“你不是想这么说吗,相公斯文,平日倒也罢,遇上不要脸面的东西关键时候可容易吃亏,我只是帮你骂个痛快,还是说我哪里讲得不够好,不够合你的心意吗?不应该呀,以前别人就是这么骂我的,我只是照猫画虎有样学样,你不喜欢吗?相公,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啊?”
他一通噼里啪啦颠倒黑白,听得我险些当场背过气去,说又说不过,打又舍不得,真气得快吐血,我整个人忽冷忽热般打起摆子,没等他进一步探讨起袁无功此人究竟是什么贱货,我抓起手边的枕头,二话不说就扔他脸上去了!
幸好是软枕,没带垫木,不然袁无功恐成我职业生涯中第一个死于非命的天选之人。
“闭、闭嘴……”
我弓起背,跪在凌乱的被褥间,眼前涨成赤红一片,我脑袋里有根神经好像在被谁来回砍锯,痛得我想找把刀从天灵盖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