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智者将轮椅滑到落地窗前,久久地凝视着高楼下方的来往蝼蚁,“哪怕是我一手养到现在的慧灵,我也早就做好了她不会回来的准备。所有加入科研工会的人,都要有随时牺牲的觉悟。”
砰!
办公桌被雷球砸出一个巨大的焦坑。
司哲死死地盯着智者的背影:“这只是一趟最寻常的任务,薇然是六阶异能者,怎么可能说死就死!如果真的是会牺牲的任务,为什么要派她去?!”
“因为她是最好的人选。”智者淡淡道,“在此之前,所有人包括我,都不确定是否能治好你。既然你和她共同选择了长久地赌一把,你应该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才对。”
一句风轻云淡的话,将司哲赤/裸裸地剥开,直击他最无法直视的内心。
不是。
他没有。
他从来没想过让薇然去冒生命之险,他只是太过颓废,治疗的战线拉得太长,从而忽略了去细究薇然这次任务背后的凶险。
“你也可以抱着薇然还活着的念头,如果这样能好受一点儿的话。”
“但倘若我是你,我不会自欺欺人,我一定会给她报仇。”
“那只猎豹、曾逐月......所有活下来的人,都有害死慧灵和薇然的嫌疑。再往下深究,能够同时害死两个六阶异能者,其中一个还是六阶巅峰,范围就再次缩小......”
等到智者排除到最后,司哲的心底已经自动跳出两个名字:
——苏酥,以及那条蟒蛇。
有这个实力,又与薇然有着深仇大恨的人,也就只有她。
七阶异能者的眼眶已经红得快要滴血,他的目光灼烧着智者的后背,如同被拆了家的弃犬。
声音更是带着隐藏不了的恨意:“你是......”故意的。
故意让薇然去送死。
故意将他变成孤家寡人。
故意引起他对其他人的仇恨,如此便能成为一把最锋利最好用的刀。
他司哲从什么时候开始,既保护不了自己的恋人,又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
滴答。
鲜血顺着掌纹滴落地面。
司哲垂下脑袋,盯着地面上的那滩血迹,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恨意。
对苏酥,对那条蟒蛇,以及对智者。
或许、或许还有那么几分对自己。
这些恨意全都掺杂在一起,很难再分得清明。
“我要去沙漠找她。”
智者道:“工会现在需要人手,那些逃走的战宠也需要有人解决,如果你执意要在这种时候,坚守你那所谓的、后知后觉的爱情,我尊重你的选择。”
但——
“在我眼里,你也只能走到这一步了。”
年迈的、毫无攻击能力的老人,将自由的选择权,丢到了司哲自己的手
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地上的血液已经积成一小滩。
司哲的声音,飘忽到他自己也无法捕捉:“......我会替薇然报仇。”
听到这句话,智者终于滑着轮椅转过来,面带赞扬。
“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谁年轻的时候,不会遭受一些挫折呢。”
“去吧,我会给予你最大的权利,助你一解后患。”
司哲最终离开了这间充满阳光却又如坠冰窖的实验室。
七阶异能者走后,智者盯着虚空看了半晌。
他并没有在想司哲。
他在想长期以来围绕着晶石的研究......能量、污垢以及外壳是最主要的二种元素,他在动物的身上实现了分离前两者,却无法在人类的身上实现。
这也就导致了,工会明明培养出了几只七阶丧尸,他却畏惧于其中蕴含的庞大能量以及庞大污垢,始终不敢吞食。当然,也拿过其他异能者做实验......无一不是爆体而亡。
人类难道只能走到六阶的地步?
不,他不相信。
智者在等,等第一个七阶异能者出来。
那些西行的高阶异能者,要是没有能力,死了也干净。
要是谁有能力杀掉那只七阶丧尸......智者猛地捏住轮椅扶手。
他就能看到继续进阶的希望,亦或是从那个人的身上,找到继续进阶的原因!
如今戚慧灵已死,便代表着,真的有人破了这个局。
会是谁呢?
战宠工会的那几个人?
异能者工会的那几个废物?
亦或者是,他至今还没有正面接触过、只从林薇然嘴中听说过的白眼狼表妹?
还是那几只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战宠?
智者心里隐约有个猜测,但沙漠之中发生的事情,他也只知道为江宏准备的实验室成功启动......剩余的,一切都可能发生。
谁都有可能成为那个幸运儿。
没关系,司哲这个饵即将抛出去,用不了多久,对方就会咬钩。
他只需要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