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骐的得力干将。
兰殊的第一反应是术曷烈这样的硬骨头怎么会投诚赫连洲,再仔细看,才发现术曷烈的脚腕处有一串冷硬的铁制脚铐,原来是被俘虏的败将。
但可以看出,赫连洲仍以礼待之,术曷烈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束着,并不污脏,坐也是坐着和纳雷一样的红松木椅。
术曷烈闻声回过头,看到了兰殊。
他愣怔片刻,然后惊声道:“兰先生!”
兰殊这才反应过来,共商要事是托词,验明正身才是事实,此事不过是赫连洲的计策。兰殊自称是耶律骐的幕僚,赫连洲并不像林羡玉那样轻信于人,自然要想办法验证。
术曷烈难以置信地说:“兰先生,您竟然还活着,去年十月,我分明是看着您下葬的,怎么会……”
兰殊朝他颔首微笑,语气熟稔,像老友重逢:“好久不见,将军。”
一旁的纳雷见到这个场面,对赫连洲微微点了下头,兰殊也直直地望过去。
兰殊和术曷烈的营帐一南一北,相隔很远,兰殊进帐之后再没出来过,两人也没有串通的机会,此刻术曷烈的话必然是真。
赫连洲抬手道:“请兰先生入座。”
兰殊于是落座。
赫连洲又望向术曷烈,他问:“兰先生已经是本王的幕僚,将军还不愿归顺?”
术曷烈眼神里有万般无奈,他看了一眼兰殊,然后跪地向赫连洲赔罪:“这几l日在王爷营中,看到王爷和将士们同甘共苦,小人终于明白为何西帐营能无往不胜,但小人是个愚臣、蠢将,只知道食其禄,忠其君。生是斡楚的人,死也要死在斡楚的土地上。”
赫连洲并不恼怒,反而愈发钦佩,他说:“本王知道了,来人,送将军回营。”
术曷烈离开时仍用不解的眼神望向兰殊,兰殊垂眸,并不解释。
门帘落下,赫连洲问:“兰先生,以你对耶律骐的了解,你觉得若本王攻上山,他做得出屠杀百姓那样的穷途之举吗?”
兰殊毫不犹豫地回答:“做得出。”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兰殊向赫连洲一一道来。
结束时已经月明星疏,兰殊离开时忽然回头,迟疑开口:“王妃的事……”
赫连洲蹙起眉头。
“属下不该妄议王爷与王妃之间的事,只是当时王妃的七窍心还差一点便可洞明,属下见他总是烦恼,又不知为何烦恼,便自以为是地点拨了王妃。今日与王爷交谈,方知王爷用心深远,但
() ——”兰殊停顿片刻,还是说了出来:“但王妃对您也是用情至深,只是他还小,还读不懂自己的心事。从都城来这里的路上,王妃时常从梦中哭醒,他怕您在战场上受伤,在属下看来,在王妃的心里,您的份量比任何人都重。”
赫连洲深受震动,但仍面色仍沉着:“兰先生,你不该点拨他。”
兰殊颔首:“属下谨记王爷吩咐。”
兰殊离开之后,赫连洲在指挥幄帐之中静坐了许久,然后才起身回到主营帐。
谁知林羡玉不在。
他问了侍从,侍从回答:“王妃在她的贴身宫人的营帐中。”
赫连洲于是前往阿南的营帐。
他挑起门帘看到林羡玉搬了一只小木凳坐在阿南的床头,手里拿着一只锦帕,用温水浸湿之后,拧干了帮阿南擦手。
阿南侧身躺着,很是不安地说:“殿下,您怎么能干这样的粗活呢?”
“照顾你怎么是粗活?”林羡玉挽起阿南的袖子,用温热的锦帕擦他的胳膊,还笑着说:“从小到大都是你照顾我,现在你受伤了,当然该我照顾你了。”
“可您是世子。”
“我也是你的兄长啊,你是我的弟弟,我们是亲人,再说了,你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我怎么能不心疼呢?”
阿南悄悄掉了眼泪。
林羡玉帮阿南擦了胳膊,又擦了擦他的腿和脚,然后才把锦帕放回到木盆里。
他看阿南睡得太靠近床边,又不能动阿南受伤的身体,于是想拖拽被褥,可他力气太小,怎么都拖不动。正要喊士兵进来时,身后伸过来一只结实的臂膀,轻松就将阿南的被褥往里拖了一半。
林羡玉转过头,看到赫连洲的侧脸。
他竟不受控制地红了耳尖。
真是奇怪,明明之前从不觉得害羞。
“王爷!”阿南吓得就要起身。
“不要动,”赫连洲对林羡玉说:“帮他把被子理好。”
林羡玉回过神,帮阿南盖好被子。
他对阿南说:“阿南,那你乖乖睡觉,明早我再来给你上药,陪你一起吃早膳,有什么事你就让人来喊我,不要忍着。”
阿南点了点头,说:“谢谢殿下。”
赫连洲先走出了营帐,林羡玉随后追了出去,又不敢在将士们面前太过肆意,直到进了主营帐,他才加快步伐从背后抱住赫连洲。
赫连洲猛然间顿住。
“赫连洲,你为什么不理我?”
他说话比以前还黏糊,赫连洲不知该应对。
“让你给我一句承诺,你不给,问你喜不喜欢我,你也不回答,你怎么这么讨厌啊?”林羡玉哼了一声,凶巴巴地威胁道:“你再这样我就不原谅你了。”
见赫连洲还是沉默,林羡玉又从他的身后绕到身前去,还没开口,就被赫连洲打横抱起,力度有些粗暴地,将他扔到床上,又不由分说地压了上去。在林羡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赫连洲已经捞起他的腿弯,将他拖到身前,身体紧紧贴合。他的温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危险和侵略,好像野兽对待猎物一般,林羡玉吓得呼吸急促,两手刚抵在赫连洲的胸口,就被赫连洲攥住压在头顶。
赫连洲逼问他:“想和我成为真正的夫妻,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夫妻吗?夫妻的合欢之礼可不是之前那样简单,疼也不能躲,疼也不能哭,你只能受着,不怕吗?”
林羡玉瞳孔颤动。
“成了夫妻,我就不会再放你回祁国,我要你永远待在我身边,我不会再给你自由,你再也不是林羡玉了,你只是怀陵王妃。”
赫连洲用最自私最恶劣的话刺激林羡玉,他想让林羡玉知难而退。
他还说:“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的爹娘。”
可林羡玉还呆呆地望着他,压根没听见后面的话,他咬了咬嘴唇,好奇地问:“那真正的合欢之礼是什么样的?为什么会疼?”
“……”
林羡玉还追着问:“哪里疼?”
赫连洲松开他,转身就冲出营帐,侍从问:“王爷,您要什么?”
赫连洲哑声说:“给我打桶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