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来覆去,一是因为惦记荀逍那件事,第二却是……她想起谢辞。其实顾莞隐隐感觉些不同。
但这种感觉一闪而逝,她又没什么确切的证据,然后她就吐槽自己,做人不可以太自恋。没这回事别整这回事。
但总隐隐有那么一点影子,挥之不去,让人疑神疑鬼。没错,顾莞是已经有那么一点怀疑了。
不过她确实很累,想了没一会儿,就沉沉睡过去了。一觉睡到半下午,肚子饿醒的,她赶紧爬起来穿衣服,一边叫人端饭,快饿死了。
然后啃了两个大馒头,肚子还没填饱,她就收到荀逍传回来的消息:非常顺利,今晚就能交易。
但谢辞那边已经散了,他终于有了闲暇,荀逍让顾莞务必要拖住他,天亮之前,绝对不能让他往山坳那边去。
顾莞:"……卧槽,这么快!""能保证交易的消息准确吗?"
她赶紧放下馒头,擦
了擦嘴,罗迁说: "顾姑娘放心,我家主子说了,绝对没有问题。""那我去给谢二夫人说一声?""行行,那你快去。"
顾莞赶紧套上靴子,这时候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在九霄云外去了,她七手八脚收拾一下连忙想往谢辞那边去。
不料罗迁前脚才走,她靴子才套了一半,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莞娘,莞莞?"
顾莞: "???"
但她顾不上想其他,卧槽谢辞来了!他没看见罗迁吧?她赶紧跳起来,两三步冲门前,一把撩起帐帘,
谢辞一身雪白亵衣,身披黑色斗篷,嗅到药香的味道,他头发有点湿,刚梳洗过。
谢辞先前都没肯告诉她,他也带了些伤,主要是和那北戎王呼延德大战之际的,这名悍然收复北戎十八部的草原狼王果然名不虚传,确实强悍至极。
两人皆有负伤,除了彼此虎口震裂之外,谢辞给他留下不轻的伤势,谢辞也被对方的弯刀在背部划了一下。
不深,但颇长,这种伤口最难包扎了,军医用火镰贴灼过,嘱咐尽量少沾水,上药后有条件的话最好敞着趴一下。
顾莞一看他,登时睁大眼睛:“我靠,你跑过来干什么?”晾伤的时候没有包扎,最容易崩裂了好不好?她赶紧把谢辞拉进来,眼珠一转: “你不睡?额,要不……你趴我床上睡吧!”
啊啊啊,赶紧睡,正好她看着他不到处乱跑。
谢辞却呼吸一屏,赶紧看一下她的床,她明显是刚起来的,绒毯掀起麦枕凹进去一个窝,有点乱糟糟的。
"我……我睡着这里?"
"是啊。"
顾莞眨眨眼睛,怎么了?实际这床也不是她的,昨晚睡的不知那个男同胞,还有点汗脚,不过战时的行军床是这样的了,今天你睡了明天我睡,尤其她不好明露身份,天天睡的都基本不是一个床。
所以也不好嫌弃人家,根本没把这当一回事。她说:“怎么了,你嫌窄?”不好晾伤口吗?
这屋里还有三铺床,但都是一样大小的,顾莞现在只想赶紧把他撵上去, “要不,我把那边那个推过来?"
"不
不不,我睡一个就够了。"
谢辞极力保持镇定,点了点头,表示这个就可以了,反正他趴着也占不了太多地方。
明明以前两人一个被窝都不是这样的,但他现在局促得差点同手同脚,转身赶紧往她的床跑去。他一撑趴躺下去,绒毯和床垫还温温的,他把脸埋在枕头上,清晰嗅到她身上的气息,浑身像过电一样心尖战栗了一下,血气上冲耳根当场就红了。
他赶紧趴在枕头上,不敢抬头。
顾莞还殷勤地抖开绒垫,盖在他腰部以下的下半身上, "你冷不冷,要不要盖上身?"
其实她觉得最好不要,这里衣是反复洗涤后烫过的,专供伤员用的,反正天也不是很凉,不盖没啥大问题。
谢辞竭力抑制上翘的唇角, "不用不用,我不冷。"
"那你快睡吧!"
顾莞勾唇笑着,瞅着他。
谢辞点点头,连眼尾都发热,他吏不敢抬头了,趴着用力点了点头。等了大约一刻钟,谢辞的呼吸终于变平缓绵长,幸福地睡过去了。顾莞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妈呀,终于搞定了。
顾莞看看天色,妈蛋居然才半下午,也不知能不能顶到天亮?不过不管了,醒了再说。
顾莞睡足一觉,精神抖擞,打了一路谢辞教她的掌法之后,最后索性叫谢云把谢辞那边的一些琐碎事情拿过来,她给帮着处理了。
谢辞如今是真真正正立起来了,顾莞能看得出秦显等大将明显的心态转变,从谢信衷心腹到誓死追随谢辞这个人,随之而来的,就是谢辞肩上的担子一下沉了。
她帮着减一下负吧,瞧她都一觉睡醒了,他才有空休息。
顾莞在,这个营房也没其他人再来休息,一时帐内安安静静的,只时不时听到谢平几个轻手轻脚的进出声,和沙沙写字声。
谢云看过顾莞写的东西,龙飞凤舞笔锋洒脱,一点都不像个女的,却又准确无误非常有条理,他暗暗点头。
主子,不是了,老主人给四公子选的媳妇儿,那可是太对了。
谢家卫上下对顾莞都异常感激和尊敬,因为她救了谢辞和谢家其他人。谢辞说“她言如我令”,他们很容易就接受了,发自
内心和尊令而行终究还是有差别的。
而那么凑巧,今天谢辞和顾莞也正好提起这件事。半夜的时候,谢辞醒了。
他刚一动,顾莞就丢下笔站起,一看更漏,卧槽,还有两个多时辰才天亮呢。"你饿不饿?"
谢辞压得一边脸麻,正坐起在揉,顾莞赶紧拿着绷带过来,给他贴上敷料,一圈圈把绷带缠上。指尖不经意划过皮肤,还有她在背后上下起身凑过来绕圈,谢辞的心怦怦跳着。
等终于弄好了,顾莞灵机一动:“你不是要学易容的吗?正好有点空,我教你吧?”
谢辞学了好些时候了,但这个不是一学就能会的,谢辞能化得不像自己,但两边眉毛总不那么对称,阴影和高光也一边脸和另一边不一样,好在戴上头盔之后,还能顶着。
但要他惟妙惟肖像一个人,譬如现今经常用到的朱塘,就不行了。顾莞斜眼看谢辞,谢辞立即点头了, "好啊!
顾莞一喜,赶紧翻箱倒柜,把她的备用工具翻出来,桌子拉过来,这两人有模有样摊开几大排东西,一个教,一个学,时不时互相偷瞄对方。
"你手要放开点,拉眉笔时要稳,一划到底。
"这样吗?"
"不是,你太用力了,上色太浓。得这样……对!你自己试一下。"
顾莞教着教着,也认真起来。
她把着谢辞的手教了好几遍,谢辞捏着螺黛的手却越来越紧,骤他忍不住了,心一颤,手一翻,抓住顾莞那只手!
“啪”一声螺黛掉在地上断成几截。
——这螺黛还是顾莞自己做的,带一定防水功能,断成这样她本来应该很心疼。顾莞低头看了一眼,睁大眼睛抬头看被抓的手, "……你抓我的手干什么?"谢辞强词夺理:“可是,你也抓我的手了啊。”这一刻,他眼睛格外晶亮。
顾莞一怔,她隐约感觉到什么,卧槽,她下意识说: "……现在都四月了哈。"
谢辞差点就表白了,喜悦的心绪骤然一滞,他一下子就跳起来了, "……是啊,这才四月,离六月还早着呢!你是不是不想守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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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莞也跳起来了, "卧槽,你胡说八道?我这不守着吗?"
谢辞一击没得手,赶紧先声夺人转移视线,兵书有云,迂回作战,有攻有守。他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点点头: “那就行了。”
"我那边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谢辞赶紧捡起地上的螺黛放在桌上,抓起黑斗篷往身上一套,一阵风似的走了。顾莞:
卧槽,卧槽,她想的不会是真的吧?
某个念头一闪而逝,顾莞瞪大眼睛站在原地,谢辞一撩帘子就出去了。
然后,没等她继续想。
忽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翻身而下直奔这边而来。是谢云的声音。
“主子!荀大公子带走了叶赫古磬,去和北戎人交换消息了!”
谢辞骤然刹住脚步,脸上罕见的几分轻快忐忑之色猝地消失,他厉声:“你说什么?!”谢辞脸色霎时沉了下来,夜风掀起大黑斗篷,他一动不动,面色阴沉眉目凌厉到了极点。谢平等人面露惊愕,一瞬跪在地上。
卧槽,东窗事发了!
怎么这么快啊啊?顾莞吓了一大跳,顾不上其他,赶紧拔腿冲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午夜已过,荀逍返程途中,已成定局了。
顾莞:不会搞出人命……吧?谢辞和荀逍不对付已经很久了,这俩又能打!
再只是私事,那也是私通北戎。男主一个原轨迹国家风雨飘摇之际能为此挣扎后放弃家仇的人,沟壑分明某些底线是不容侵犯的。 (就好像国家高度的事,再小的事也是大事)谢家人,谢家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