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云将上头那个盒子递过去,道:“这是世子给中郎将的生辰礼。”
宋长策眼神蓦地一沉,闪过几分凌厉。
这破世子不仅破事多,还没什么眼光,阿襄都瞧不上,他要娶天仙么。
天仙也比不得阿襄。
重云只当不知宋长策那一瞬的戾气,静静地垂目等着。
没等多久,宋长策便接过了盒子,轻飘飘说了句:“代我多谢世子。”
重云温和点头:“嗯。”
而后他又递出另一个盒子:“这是我给中郎将的生辰礼。”
宋长策一愣,这回接的快些,语气也真诚不少:“多谢。”
他这一路来和谢蘅的人都混熟了,尤其是重云很对他的脾性,他不搞连坐那一套。
重云始终没有多看他,仿若没有发现他红肿的眼睛,语气也一如既往的温和:“时间不早了,中郎将早些休息。”
宋长策刚应下,便听一阵嚎叫响起:“啊!”
一人脸色一变,忙飞快上楼,然才刚走到楼梯,就听见了某个咋咋呼呼的声音:“我怎么睡过去了啊,快来个人告诉我什么时辰了,子时过了吗,哎呀怎么没人叫醒我,我还没给宋长策送生辰礼呢。”
门传来吱呀声响,乔祐年一边系腰带一边往外走:“也不知道他和昭昭表妹喝完酒没有,两个都跟酒罐子似的怎么也灌不醉,倒把我喝多……”
乔祐年一抬头就与宋长策重云打了个照面,他先是吓得‘呀’了声,而后在看清人后,便赶紧迎上来:“你们怎么在这里?”
宋长策看了眼他手中的盒
() 子,被他刚才那一声嚎吓得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慢慢落下,道:“正要回房。”
乔祐年喔了声,咧嘴一笑:“正好,来,这是一哥哥送给你的生辰礼,祝你岁岁有今朝年年有今日。”
重云唇角一抽,偷偷瞥了眼宋长策。
今日于中郎将而言,可并非什么好日子。
果然,宋长策也沉默了下来。
乔祐年见此,迷茫的看看重云,又看看宋长策,小心翼翼道:“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宋长策回神,接过盒子,朝重云挥了挥手,就揽着乔祐年进屋:“没什么乔一哥,我好困,想睡了。”
乔祐年看着房门关上,皱眉:“但这是我的房间。”
“阿襄在我房里。”
宋长策道:“今夜一哥哥收留我一晚?”
乔祐年眉头皱的更深:“你眼睛怎么肿的,哭了?”
“没啊,刚才出去醒酒沙进了眼睛。”
宋长策以雷霆之势飞快洗漱完,毫不客气的钻进了乔祐年的被子。
乔祐年眼看他枕边的小枕头要遭毒手,跳扑上去:“你给我住手!”
“那是我要抱着睡觉的!!”
“一哥哥多大人了,还有这癖好。”
“你闭嘴!”
重云听着里头的打闹,轻轻勾了勾了唇,但很快,想到玄烛传回来的信,唇角笑容又消失了。
今夜这三个人,没有一个是安稳度过的。
情之一字,果真磨人。
玄烛那厮三番两次要给他牵红线,定是要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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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柳襄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她按着太阳穴,只觉头痛欲裂。
她躺了一会儿,勉强缓过神才慢慢地坐了起来,然后便发现了枕边的簪子。
她拿起来瞧了眼,略有些疑惑,这是哪里来的?而后她似是想起什么,抬眸看了眼四周,见到宋长策佩剑后,便知晓她昨夜睡在了他的房里。
如此,这簪子便应是宋长策送她的了。
以往他送她礼物,多是悄悄放在她的枕头边,等第一天她一睁眼就能发现。
回忆渐渐回笼。
昨夜零碎的片段也涌入脑海。
‘哥,我只要他’
‘哥,你去帮我把他绑起来装麻袋,连夜抗回边关藏起来’
‘好’
柳襄一个激灵,一把掀开被子飞快下床往外头窜去。
天老爷她都说了些什么啊啊啊!
宋长策该不会真去绑人了吧!
她昨夜真是疯了!
“宋长策,宋长策!”
柳襄打开门,大喊了几声不见回应就往楼下窜,刚到楼梯口,一旁的门便打开,乔祐年睡眼蓬松的道:“昭昭表妹,宋长策在我这儿。”
柳襄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乔祐年。
乔祐年打了个哈欠,不满道:“就这么一会儿也
离不得么,他半夜睡不着,跑到厨房偷了半坛子酒灌了才安生,这会儿睡得跟个死猪一样,我没叫醒,你要不等会?”()
柳襄心神一松,没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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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很快她面色一紧。
昨夜的事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以前她发酒疯,时常会缠着他求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比如求他去摘天上的星星,求他去找一条龙或是凤凰回来养,他每回都是好声好气的答应,然后第一日他们默契的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可今日,她却乱了分寸。
只因关乎谢蘅。
“昭昭表妹?”
乔祐年见她脸色不好看,犹豫片刻道:“你要实在等不了,那要不,你进来叫他?”
“不不不,不行,男女有别,还没成婚呢,还是得避嫌。”
柳襄一愣:“一表哥在说什么,我和宋长策是兄妹情。”
乔祐年瞌睡顿时就消散了。
兄妹情?
不可能啊,昨晚宋长策明明……
乔祐年看着柳襄坦然的目光,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什么。
完犊子,这该不是宋长策一厢情愿吧!
“哦,我……我起来早了,说胡话呢。”乔祐年扯出一抹笑,找补道。
柳襄倒也没往心里去,道:“我找他没什么事,我要回城了,想和他说一声,他没醒就算了,一表哥你待会帮我跟他说说。”
她不能在这里久留,得尽快赶回溯阳城,万一李氏要去寻她。
乔祐年:“哦,行,你要不再等等,我去把他叫醒……”
“没事。”
柳襄摆摆手阻止:“让他多睡会儿,我先走了。”
柳襄说罢便快步离开了。
乔祐年神色复杂的回了屋。
他还以为有戏呢,谁曾想昭昭表妹竟真只把宋长策当哥哥,但这小子明明对昭昭表妹有意啊,知道了不得哭死。
这可难办了啊。
不对,他记得宋长策昨夜眼睛是肿的!难道,昨夜他已经知道了?!
乔祐年恨铁不成钢的啧了声。
真没用,近水楼台十八年也没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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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襄回了溯阳客栈,问厨房要了碗醒酒汤,又去问了玄烛,今日谢蘅有没有什么安排。
玄烛看了她肿胀的眼,道:“今日无事,云麾将军好生休息,后日去姚家赴宴。”
柳襄喔了声,回屋睡了个回笼觉。
这两日她与谢蘅只在吃饭时见过,其他时候都各自呆在房里,相安无事。
柳襄早晨仍旧练刀,但再抬头看时窗边已经没了那道身影。
眨眼间,便已到姚家喜宴这日。
柳襄早早就换上衣裳,又请掌柜夫人给她装扮了番才下楼。
谢蘅早已等在楼下。
柳襄进马车看见谢蘅时微微怔了怔。
对比起前几日的随意,他今日堪称盛装,一身深蓝色华服
() (),金簪挽发?()?『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腰间坠着价值连城的配饰,连手中的扇子都是金镶玉,的确符合他富甲一方的身份。
柳襄很快就收回视线,在以往的位置上坐下:“世子。”
谢蘅在她落坐时也快速看了眼她。
她今日戴的是那日李氏陪她去选的首饰,在她有意隐藏身手下,更添几分灵动娇俏。
他在她开口前挪开视线,淡淡嗯了声。
马车缓缓行驶,行程过半时,谢蘅才拿出一个信号弹递给她:“玄烛昨夜已经探了位置,姚家的库房在西南方,但昨夜防守森严,他怕打草惊蛇没进去。”
柳襄接过信号弹。
“今日玄烛他们进不去,但会在外头接应,一旦出了意外立刻放信号。”
谢蘅正色道:“记住,一切以安全为重。”
柳襄点头:“好。”
正事过后,他们又没了话说。
柳襄逐渐的有些不自在。
谢蘅不知她心思时,她尚不觉有什么,如今把一切说破,又被拒绝了,不谈公事独处时确实还是有那么几分尴尬。
尤其是她一想到昨夜酒醉后说要把人装麻袋连夜抗走的话,更觉有些难以面对他。
他要是听见了,说不定之后会防着她,连马车都不会愿意与她一起坐了。
好在没过多久就到了姚家。
马车一停下,柳襄就迫不及待的下了马车。
等谢蘅下了马车后,一人便并肩往姚府走去,临到跟前,她突然想起来什么,快速朝谢蘅道:“我跟李氏说,我叫宋昭昭。”
谢蘅垂眸:“嗯。”
乔家几兄妹当着他的面叫过她昭昭表妹,他知道这应是她的乳名。
至于为何姓宋,她是宋夫人带大的,借这个姓也在情理之中。
不必深究。
柳襄将贺礼和请帖一并递过去,管家一看立刻就热情了起来,亲自将一人引进门:“一位这边请。”
“大少夫人早早就交代过,说今日定要招待好宋姑娘和宋姑娘的未婚夫,对了,还不知宋姑娘的未婚夫贵姓呢?”
谢蘅:“玉。”
管家记在心头后,将一人带到一处亭中,客套了一番便离开了。
待他走远,柳襄才小声道:“怎么又姓玉了?”
谢蘅折扇轻摇,淡声道:“确实有一玉姓的富商,眼下玉家长子正在外游历,刚好对得上。”
“姚家不会全信我们,会去查。”
柳襄了然:“原是这样。”
还是他想的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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