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襄唇边的笑容微滞,但片刻后便恢复如初,道:“阿兄要去哪里?”
宋长策看向她,温声道:“边关。”
柳襄垂着视线,手指微屈。
这一天,还是来了。
好半晌,柳襄才问:“何时走?”
“初十。”
柳襄忍不住抬头:“这么急?”
只有两日了。
宋长策轻轻一笑:“不算急了。”
他早该离开了。
柳襄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若非送她出嫁,在圣旨下来之后他就该去边关了。
他们自幼一起长大,默契非常,虽然柳襄初时并不明白为何会是镇军大将军,但后来也渐渐的知道缘由了。
宋长策要代父亲镇守边境。
“还记得那一夜我们说过的话吗?”
宋长策饮了口酒,徐徐道。
他们曾在夜里说过很多话,但柳襄却瞬间就明白宋长策指的是哪一回。
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轻声道:“记得。”
“那夜你立志要做大将军。”
“你做到了。”
宋长策勾了勾唇,给她添上酒:“嗯,我做到了。”
当初一语成谶,如今情景正是他镇守边疆,她留在玉京。
之前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会分开,但不知何时开始,他们就开始走向了既定的结局。
“阿兄……”
一定要去吗?
柳襄唇角微动,咽回了到嘴边的话。
他们太了解彼此,这个问题她不必问,也不该问。
因为他是宋长策,他一定会去。
宋长策天生将才,不会留在玉京。
曾经她也没想过要留在玉京,可从她决定嫁给谢蘅那一天起,他们就已经注定会是今日的局面。
这一刻,柳襄有许多话想说,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好像都不必说。
她不说,宋长策也会懂,宋长策不说,她也能明白。
他们是兄妹,是同袍,也是知己。
许久后,柳襄释然一笑,端起酒杯:“该我备宴席为阿兄践行。”
宋长策轻轻碰了碰她的酒杯,道:“一共三两银子,你给我,这一顿便算是你请的。”
柳襄挑眉:“可行。”
二人相识一笑,饮尽杯中酒。
千言万语尽在酒中。
“待他身体好些,我们去边关看你。”柳襄轻声道:“前两日我们还说要再去曾经走过的地方看看。”
宋长策知道她说的哪里,道:“惦记瀑布谷的樱桃,还是河滩里的烤鱼?”
柳襄想了想,道:“都有吧。”
更多的是想回顾那段难得的岁月。
但几年过去,即便能再去也是不一样的心境了,那终将是独一无二的一段路程。
“婶婶也去吗?”
宋长策摇头:“母亲想去,我拒绝了。”
“父亲母亲奔波半生,该留在玉京安享晚年了。”
柳襄:“婶婶答应了?”
“嗯。”
宋长策:“我答应母亲每年会回来,圣上也允我每年回京省亲。”
柳襄了然:“怪不得。”
“那你可要说话算数。”
宋长策:“自然,我何时有过虚言?”
柳襄给他添上酒,道:“确实,宋大将军一言九鼎。”
宋长策但笑不语。
又饮过几杯酒,宋长策便收了酒壶:“今日你回门,不好多饮。”
柳襄微微一怔,而后点头:“也好。”
曾经他们不是尽兴就是不醉不休,如今终究是不一样了。
不过,每段时光有每段时光的美妙之处,过去固然美好,但未来也很值得期待和守护。
“你的封赏还没下来。”宋长策道:“是因为阮贵妃?”
柳襄:“是啊。”
“她毕竟是瑞王生母,我以下犯上,不罚难以服众,更不可能在这时有赏赐下来,陛下罚我禁足一月,今日回门还是特赦。”
宋长策瞥她一眼,才道:“你去找她时就该想到了这个后果。”
“当然。”
柳襄笑着道:“我的志向从来不是要做多大的官,天下安定,我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