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缸里的灯光笼罩着自由漂浮的水母,水母变幻成沈定辙……
闹钟响起的第一秒,沈定辙又变成水母,虞添识猛地睁开眼,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感受从噩梦中惊醒的真实感,天亮了,该出发了。
出发前虞添识爬到后屋老树,从树上的鸟窝掏出两枚鸟蛋,鸟妈妈已数天不见回窝,不知生死,虞添识默念:“借你两枚蛋,可能没机会还你了。”
两枚鸟蛋被他用毛衣包好,细心地放进箱子里。
奶奶抹着泪送他到路口,他家住在山上,世代久居的木房子,春天的路总与泥泞为伴,小时候上学他总是不敢穿鞋,拎着鞋一直走过泥泞,一直到学校附近,找到水坑洗干净脚穿上唯一的鞋子进校园,放学回家更不敢穿鞋,以至于在虞添识的记忆里,路旁的小野花、枝头的粉桃花,统统被染上泥浆。
虞添识回头看了眼奶奶身后的老屋,挥挥手:“奶奶,你回去吧。”
“诶,你慢点,路上仔细着点。”
走到半山,回头,奶奶瘦小的身影依旧在,虞添识在心里默默说着再见,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小巴车沿着山路颠簸,昨晚没睡好,这么一颠,胃像是翻了个个儿,赶在吐出来前顺利到达高铁站。
高铁上,邻座的小男孩竖着ipad观看海洋记录片,虞添识侧目,屏幕飘动的透明水母,讲解员的声音同时传进耳朵:“水母是世界上最古老的生物之一,水母的身体构造简单,没有心脏……”
虞添识想起昨晚的梦,梦里的沈定辙没有心。
手机震动,沈定辙发来微信:【走E出口。】
【好。】
E出口靠路边,走下去需要经过长长的楼梯,恰逢电梯故障,虞添识提着超大行李箱一步一步往楼梯下走。
路边一辆保姆车降下车窗,沈定辙摘下耳机,叮嘱司机:“何叔,去帮下忙。”
司机几步上前接过行李箱,“嗬,这么沉啊。”
“麻烦你了,何叔。”
沈定辙冲虞添识点头,语气温柔,至少比微信上的文字看起来温柔:“上车吧,”
虞添识顺从地坐到他身边,何叔刚从后备箱绕过来,正好看到沈定辙帮虞添识擦额头的汗。
“跑这么急?我又不是不等你,擦擦汗。”
虞添识本能的偏头躲开,目光越过沈定辙身后的玻璃窗,穿着灰色羽绒服举着相机的狗仔隐在树丛后面,虞添识没再动,低眉顺眼地任沈定辙替他擦汗。
司机配合地没有升高玻璃,直至车汇入车流,车窗缓缓升起,沈定辙依旧保持着笑意:“在家习惯吗?”
“还好。”
他聪明的没有问沈定辙为什么亲自来接他,沈定辙似是看出来他想问,手塔在车门边,随间敲打着车窗,“可惜梁女士今天有个聚会,不然她会亲自来接你。”
虞添识微微点头。
沈定辙猝然靠过来,“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最喜欢跟梁女士上热搜吗?”
虞添识抬眸,直视着沈定辙,又瞥了眼前面竖起耳朵的司机,语气平淡:“还行。”
沈定辙坐正,双手抱胸,闭眼,“何叔,放首歌。”
司机忙问:“少爷要听什么歌?”
沈定辙懒懒地,“《Losing Grip》。”
司机讨好似地干笑:“少爷,你这些高级的歌车里可能没有,要不,连上你的蓝牙?”
沈定辙倒没发火,“算了,不用了,随便吧,你平时放什么就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