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宅带过来的,前几年的时候,管家带人给我订做的,我感觉太夸张了,就一直没穿过。”
维森转过身来,在他面前展示了一下这身,“有没有那种感觉了?”
德朗希还没反应过来,“嗯?”
维森没说话,又对着镜子抓了抓头发,让银白色的短发更加立体有了层次,露出一部分额头,少许发丝从眉尾卷曲着垂落,半挡在眼前。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像是在参照什么东西,犹豫片刻后,在脖子上也戴了一条黑色的choker。
腿环、项链、单边耳环和唇釉都是他们在路上临时买的,维森本身的唇色比较淡,此刻则是富有光泽的淡红色,像是刚被用力亲过、微微充血肿胀的模样。
德朗希望着好像变了个模样,气质也比平日里更加松弛慵懒的搭档,一时没有说出话来。
什么感觉?
很……色气的感觉吗?
可他又觉得,哪怕维森故意打扮成这样,骨子里的气质依然是抹不掉的,隐隐的克制与优雅感完美融合在一起,比起要去酒吧寻乐的人,更像是T台上的模特,或是刚刚走出城堡的贵族。
德朗希想起来了维森的出身,忽然又感觉这一切都很合理。
他点点头,尽量冷静的表示,“很好看。”
维森无奈地笑了,“我这么努力了,结果只是好看吗?”
德朗希沉默了几秒,诚实道,“很性感。”
这回轮到维森说不出话了,他的视线朝着一旁躲闪过去,从卫生间离开。
平时他们都是去住处附近的清吧,这一次则是顺便来到了更远一个街区的gay吧。
相比平时他们喝酒的地方来说,这里更喧哗吵闹,也更像是年轻人寻乐的地方。
维森特意打扮成和平时风格截然相反的模样,就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像是gay。
而德朗希,同样也配合着他,穿了一身看着就很不好惹的黑色,袖子布料被肌肉绷紧,他本就身材高大,不苟言笑,戴上了棕黄色墨镜之后,更接近了一个保镖该有的模样。
按照他们的计划,明天白天才会正式行动,但维森在受害者们的社交账号发现了点东西,所以今天的就改为在这里喝两口了。
“所以,为什么是这里?”
自从走进酒吧后,德朗希就能感觉到几道视线始终落在他们身上,和平时不同,是充满打量、试探,甚至别有意味的凝视,尤其是盯着维森的男人,
那种带着笑意的挑逗视线让他非常不爽。
冰酒都不好喝了。
“这里是那些受害者失踪前一周去过的酒吧,”
酒吧里吵闹,所以维森只能贴在耳边,大一些声音,才能和德朗希顺利交谈,
“不是每个人都会在网上晒生活日常,所以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每个人都是来过这里,然后才失踪的,但概率很大。”
真是好极了。
他的工作狂搭档,好不容易答应他好好放松、玩一下,结果最终还是变成了变相加班。
德朗希皱着眉头,再次用冰冷冷的、威胁意味的视线瞪走了一个暗搓搓拿着酒杯想靠近的男人。
维森注意到这一点,连忙阻止他,“万一任务的幕后凶手也被你吓跑了怎么办?你收敛一点。”
“啧。”
德朗希更加不满了,“要是我一个眼神就能把他吓走,他也不至于危险到让那么多人失踪了。”
“德朗希!”
“好吧好吧。”
他不耐地拿起自己那杯一饮而尽,努力入戏道,“都听少爷的。”
‘少爷’这个称呼让维森久违地哽住了一下。
成功通过考核,加入基金会成为一名探员之前,他确实被人称呼了很久的少爷。
维森的祖上算是贵族,但他和家里的关系不太好,比起流连那些宴会、贵族社交圈子,他更喜欢现在的生活。
为此,他还和家里爆发过多次争吵冲突,虽然良好的家教和有钱人的虚荣让他们不至于打起来,但光是在基金会,他就被家里请来的管家和保镖们蹲守过好几次,非要【请】他回家。
一次两次的,他是某个大家族的少爷这回事,就在基金会里传了开来,就连乔部长都和他私下里谈过。
维森很讨厌这样。
他并非是家中唯一的异能者,但却是唯一一个对异能不排斥,不在意暴露异能者的身份,非要进基金会独立谋生的叛逆后代。
可其它人不知道这个,探员们只知道他家很有钱,他和那些靠工资生活的平民不一样,人们开玩笑揶揄他是大少爷,背后议论他的一件衣服就是别人几个月的生活费,没人愿意成为他的搭档,没人觉得可以和他成为朋友。
直到德朗希的出现。
一个在所有人看来,最不可能和他成为朋友的,出身于最混乱黑暗的城区、靠着基金会的力量才被捞出来的异能者。
第一次一起喝酒时,德朗希就对他坦白了自己的身世。
母亲是出身红灯区的欺诈师、擅长催眠,父亲是利用异能犯罪的劫匪,带着他从小生活在犯罪率最高、最混乱的地方。
他们原本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交际的两个世界的人,就算同时进入了基金会,人们也觉得他们不可能相处良好。
但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维森拿起酒杯,浅酌了一口,耳边忽然柔缓下来的音乐声和歌声让人变得更为感性。
他想,如果不是德朗希,他恐怕还要付出更多、和家族周旋更久,才能过上如今这样的生活。
第一次和德朗希相遇时,就是他被管家和保镖们缠住的一次,因为他多次不肯回家,那些人打算强行把他拽上车。
德朗希恰好路过,和他一起将那些人都打跑了。
那也是维森第一次将基金会培训的格斗术运用起来。
风波过去后,他疲惫的坐在地上没有起来,德朗希蹲在他的面前,握住了他因为用力过猛而破皮出血的手。
“手怎么抖成这样,难道你是第一次和人打起来?”
维森记得自己当时没有否认,只是低头竭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我听你刚才,好像管他们叫先生、叔叔。”
德朗希轻蔑地笑了一声,“可能是习惯文化不同吧,我们一般不这么叫。”
维森以为他也讨厌自己的身份,敷衍地应了一声,“嗯?”
然后就听到德朗希说,“对我们来说,一般管这样的叫绑匪,或者人贩子。”
“噗。”
笑话很冷,但维森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见他终于不再沉着个脸,德朗希也望着他一起露出笑意,蔚蓝的眸子像是盛满了整片清爽自由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