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的弟子众多,哪怕现在的宗门大比期间,前来藏书阁的弟子也不少,若是意外发生大火,葬身火海的只有一名弟子的话……
“从藏书阁内逃出来的弟子何在?”虞司明停住此刻脑中出现的各种猜测,开口问。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没有人站出来。
虞司明攒眉,“没有人?今日没有人在藏书阁内吗?”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终于有弟子开口。
“大师兄,我是看见火光才赶来的,到这里时,没有看见有人出来,倒是有不少同门师兄弟的尸体,在地上。”
“我也是我也是,我过来时,除了看见已经在外面救火的师兄们,没有看见旁人。”
“今日我本是想来藏书阁的,可是午时在这些里的师兄说,今日藏书阁不允许进入。”
虞司明在听见最后的弟子说出这话后,眉心好似皱得更深了些,“不允许进入?谁说的?”
周围的弟子听见后,站出来不少人附和。每日来藏书阁的人可不少,今天被拒绝的弟子也很多。
“是今日守在藏书阁门口执勤的弟子,我问了原因,只说今日会有贵客。”最开始回话的弟子开口道:“然后我想,兴许是近日来,有不少别派的长老和弟子们来我们青云宗参加大比,是本门长老带着客人们来参观。”
虞司明心里暗道了一句“胡扯”,若是宗门内的长老下了这样的命令,他作为青云宗内处理大小事务的大师兄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虞司明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他从那句无名尸骨前走开,将开始放在了距离藏书阁不远处的树下的尸体重新抬了上来,跟身边这具几乎快要烧没了的骸骨放在了一块儿。
开始大家都忙着救火,没能仔细看今日死去的弟子们都有谁。现在,虞司明将尸体放过来,顿时不少人认出是自己认识的人。
“这不是周昊师兄吗?”
“是李垤师弟,先前就是他告知我,今日藏书阁内不允许进入的,李师弟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钱柏师兄,这是钱柏师兄啊,师兄,这是被谁下了毒手?”
虞司明听着耳边一个一个接着出现的名字,忽然他原本一团乱麻的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他低着头,仔细看着如今躺在地上的这些死去的弟子们,脸色
看起来变得越发不好看。
这些死去的弟子们,若是非要从中找出什么共性的话,那就只有一个。这些人,平日里同他的师弟谢棋走得很近。
“今日在藏书阁值守的都是这些人吗?”虞司明问。
这种琐事,虽不归虞司明安排,但他也知道,青云宗上每一个地点的执勤,安排的弟子几乎都是不同峰上的徒弟。当初制定这一规则时,是为了让各个峰的弟子们能通过日常的小事,更加熟悉彼此,变得更加团结。可是眼下,虞司明看见的这些人,几乎都出自主峰,这不符合安排值守弟子的基本要求。
“不是。”虞司明问完话后,有一弟子站了出来,他冲着虞司明拱手开口:“回大师兄的话,今日原本应该是我值守,但这位王师兄上午主动找了我,想同我换个值守的时间。”
他说完后,在场的陆陆续又出来了两人,指认了地上已经死去的两名弟子在今日顶了自己换了值守的日子。
人群中一阵躁动,“怎会有这么多人换班?”
就在这时候,最开始被虞司明派去明堂的弟子回来了,同时,一起过来的还有青云宗戒律堂的堂主息竹真人和秋起。
今日青云宗的擂台赛还在继续,多数长老们都没工夫注意到藏书阁这边的动静。息竹真人作为戒律堂堂主,一直坐镇戒律堂,算是这时候少数能走得开的人。
而至于秋起,秋起在收到陌生小弟子的提示后,匆忙赶回寻竹斋和染尘居,发现自家小师妹和师弟都不见了。她想用千里镜联系上奚十里,但另一头怎么都没有回应。秋起理所当然地认为是薛怡湘和虞司明先自己一步,带走了奚十里和千山,现在打听到两人的位置,过来就是为了要人。
可是等到了藏书阁后,秋起看着眼前这一片混乱的景象,忍住了立马上前质问虞司明的冲动,默不作声后退了一步。
“师叔。”虞司明见到来人,走过去,抱剑对着息竹真人行礼。
“明堂内,谢棋的命牌碎了。”息竹真人开门见山,直接开口道,“眼前,这又算是什么情况?"息竹真人在看见那么多被杀的弟子的尸身时,眼中的凉意快要浸出来。
虞司明简要将情况阐明,在一旁的秋起也听了七七八八。
秋起忍不住皱眉,她看了眼在地上已经被灵火烧得干净,大半都入了尘土的多半属于谢棋的尸骨
,心里一半是惊疑,一半是忧心。
若是平日里,谢棋死就死了,跟她有什么关系?可是现在,谢棋死了,偏偏她的师弟妹不见了踪迹。在这偌大的青云宗内,一般的小弟子又怎么可能公开同谢棋为敌?
秋起想不出来这里面究竟是有什么关系,只不过直觉觉得不太妙。
忽然在这瞬间,秋起感受到一道怨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转头,便对上了薛怡湘的目光。
后者像是没相到她命这么快觉察一般,心虚地飞快挪开了视华石菖露是微唇白斑红红灰见紫薇,心湿地飞快乐开了视泪。
薛怡湘怎么会在此地?秋起心中一动。
片刻后,在远离藏书阁的方向,几乎没什么人经过的小路上———
“你放开我!”薛怡湘大呼。
秋起正一手拎着她的肩头,将人按在了树干上。薛怡湘的尖叫,没换来秋起半点怜惜。
“闭嘴,再喊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你应该知道我已经厌烦你这大呼小叫的习惯很久了。”秋起说着,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把看起来异常锋利的匕首,那模样像是只要薛怡湘再喊叫一句,她就会真会毫不留情地动手。
有了这句话,薛怡湘立马变得老实起来。
当年秋起都能直接把石川打出月碎岛,甚至差点要了人的命,这事儿在修真界传开后,谁还不知道秋起行事凶狠毫无顾忌?
“你,你有话,有话就好好说,你,你现在这样子,算是什么本事?”薛怡湘收敛了声音,不敢再嚣张,谁让她没本事,在对上秋起时,总是毫无反手回击之力?
秋起也懒得跟她多客套,“我只问,我小师妹和师弟呢?”
“我怎么知道?”薛怡湘下意识地回答说。
但下一刻,她就感觉到那只原本放在自己肩头的手,如今落在了脖颈处,并且在不断收紧。
“咳咳……你,你咳咳……”薛怡湘几乎在秋起掐住她脖子那一刻,就涨红了脸,说话也变得断断续续,像是有些喘不上气来。
当终于感觉到落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松缓了下来,薛怡湘忍不住猛然咳嗽起来。“你,你……”她抬头,眼中带着愤恨的神色,看着面前的女子。
秋起面色没什么变化,"我什么?你不会还真以为我不敢杀
了你吧?"秋起轻笑一声,唇角勾起的弧度看起来讥讽意味十足,“当年我都敢废了石川,哦,就差一点点。现在,你觉得我不敢杀了你?杀了你,应该也不算是一件多麻烦的事。毕竟,我听说,你们家的人差不多都已经死光了。如今你能依靠的人,不就是石川吗?你觉得,我会怕他?"
薛怡湘脸色变得惨白,她知道秋起说的话都是真的。“你到底想要怎样!”她压低了声音问。
“我对你没兴趣,也没时间跟你废话,你现在最好老老实实把我小师妹交出来。”秋起说,“你知道我的耐心一向不是很好。"
薛怡湘忽然就笑出了声,随后她愤然看着秋起,“你凭什么就觉得你师妹在我手里?”这话她还没有说完,就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同时,在空气里,还带着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薛怡湘回神,捂着自己的侧脸,“你打我?”
脸颊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感,让她清醒。
“废话多。”秋起说,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我再问一遍,我小师妹人呢?”
薛怡湘:“你!秋起你简直太过分,太霸道!”
“是又怎么样?”秋起微微抬了抬下巴,“你还不说?是还想挨打?”
薛怡湘抬起了胸脯,想再坚持一下,凭什么秋起让她说她就得说?可是下一秒,当她在对上秋起没有丁点温度的眼睛时,气焰立马萎了下去,声音也降下了八度,"我,我是真的不太知道……"看见秋起的那只手又抬了起来时,薛怡湘忙不迭说:“但,但是!我有个猜测!”
她心里真是恨死了秋起,这女人明明没有一点证据,但就是笃定了自己知道,这模样是非得从她嘴里撬出点什么东西来。可她又不是秋起对手,被逮住了,就跟砧板上的鱼肉一般,只能任由对方宰割。
秋起这才放下手,“说。”
薛怡湘朝着藏书阁的方向看了眼,"你也知道今日在藏书阁内,谢棋死了。但他怎么死的,我估计是跟你小师妹有关。你也知道,李福青是谢棋的狗腿子,如今李福青也是因你师弟师妹而死,谢棋想要找他们的麻烦,这不难理解吧?”
薛怡湘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秋起的脸色,反正现在谢棋人已死,随便她怎么说。反正,自己是必须从这件事里摘出去。
不过,她
也很好奇在藏书阁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若是说谢棋真跟两个聚灵境的小鬼动手,结果还输了,甚至落得个几乎灰飞烟灭的结局,她可是真要笑死。
这得是有多废物?
秋起:“你在这里面,就没有推波助澜?”
“当然没有。”薛怡湘快速反驳,她顶多,顶多是受邀共谋。只不过现在主犯都已经死了,她这个从犯,何必还要自爆出来,多此一举?
秋起:“你最好说的都是实话,不然……”
说话间,秋起一张"碎"的符纸,落在了一旁的岩石上,瞬间那块看起来坚硬无比的巨大岩石,在顷刻间化作童粉,“犹如此石。”
她说完后,飞快消失在了原地。
薛怡湘像是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滑落到树根处,一屁股跌坐下去。她脖子上还有一圈清晰的红痕,看着秋起的方向,眼里又是畏惧又是带着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