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侵城堡的人类离开,食庞女王站立在一片狼藉的废墟中。
地面上的那些畸变种们破碎的骸骨缓缓蠕动,相互拼接,一点一点地慢慢恢复原状。
它们没有属于自己独立的生命,也没有属于自己的情感,只要柱还活着,它们迟早会恢复成原来的模样,然后重新钻回地底长眠。
这里会再一次变得寂静,除了风声和一两只昆虫震动翅膀,再没有其它声响。
经年累月。毫无变化。
真无趣。
那两个和人类外形一样的畸变种躺在地上,睁着眼睛呆滞地看着天花板。
女性被隔开喉咙的伤已经愈合了,男性断了双腿显然还需要不少时间才能站立起来。
食庞看了两人一会,想了想,“再试一次吧,以前一直叫你们做的那种事。”
女畸变种坐了起来,动了动自己血淋淋的脖子。另一个人的双腿断了,所以她走过去,低下头,按着他的肩膀吻他。
两个人面无表情,按部就班地吻了一会,女性畸变种抬起头来,开始动手解身下人的裔物,躺着的畸变种睁着眼睛,一动不动任她施为。
“算了算了。”食庞伸出七八只手臂,一只捂住了脸,另几只挥了挥,“停下来,你们回去吧。”
明明做的是一样的事,为什么和此刻在地底的那两个人类带来的感觉完全不同。
她说什么来着?那个人类的向导。
感情?
喜怒哀乐爱恶惧……
不太容易定义的词汇。游离在理智之外的古怪思维。
那只克拉肯说,因为少了这个东西,所以不知道自己是谁,身在何处,要去哪里。
颓垣败壁中的两只畸变种停下那种冷冰冰的动作。
女孩站了起来,慢慢朝外走了两步。突然她又停下脚步,转回来,俯身背起了失去双腿的同伴。
食庞眨了眨眼。这是一个奇怪的动作,不属于她的指令。
“你,为什么想要回来背他?”
畸变种的眼珠转动,呆立了一会,“好像是因为感觉有点喜欢。我想和他一起沉眠。”
喜欢,人类最初的几种情感之一。
一个背上断了肢体的一个,另一个趴在同伴背上,闭上了冰冷的眼睛。
不知道多少年了。她们总在泥土之下拥抱着彼此睡去。然后等待着某一日主人的召唤。
站立在废墟中的女王看着慢慢离去的两个背影。
“诶,别回土里去了。”
“以后你们就活在外面的世界吧。”
两个由女王创造出来的畸变种生物停下来,转过头来,等待着下一步的指示。
“没有别的了。”食庞女王这样说,“你们就在这里活着就好。”
在城堡的附近,这片花海中,随心所欲地活着好了。
活给我看看会变成什么样子。
……
倪霁或许不知道,他说的最后那句话彻底点燃了林苑。
“渴望着你抱我。”
像空气中的火星,精准引爆,砰一声,点燃了向导压制在心底深处的情绪。
他想要得到的是拥抱,一直都是。
在林苑的面前他把自己定义为客体,让渡出主动的权力。
抱我,这个词像是神秘的符号,说出的那一刻,有电流窜过林苑指尖,一路钻入心脏,在心尖抓了一把。
林苑眼中的金瞳被点亮。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情感淡漠的人,能让自己血液烧起来的地方,或许只有生死交织的战场。
现如今,突然发觉了另外一件事能让自己冰冷的血液沸腾。
一件特别美好的事。
林苑看着眼前的哨兵。
哨兵黑色的头发带着水汽,眼眸中蒙着水雾,鼻梁上有一道长长的血口。衣领被扯开了,露出紧束着的白色绷带。
洁白的绷带,污青的伤痕。
看得见肌肉的起伏和喉结的滚动。
心里的冰会被这样的模样融化。会想要将他完完整整地拥有,握在掌心,想听见他每一种声音,想看他露出所有人都没见过的样子。
林苑知道自己心底有一种扭曲的偏执——她想要得到。
喜欢掌控,渴望拥有。
越是喜爱的东西,越渴望着掌握在手中,彻彻底底得到。
让他属于自己,每一点的愉悦和痛苦都因自己而起,所有的悲欢喜乐都在自己的掌中。
她明白自己的偏执和不太正常。
精神图景之中,触手们迤逦着在深海涌动,睁着那双澄黄的眼睛。它们喜欢入侵、缠绕和紧紧束住自己喜欢的东西。正是自己意志的体现。
如果是其它人,或许会觉得自己像是个怪物一样。
但偏偏这个世界上就有这样的一个人,面对着自己的时候,不是迁就和忍耐。
他喜欢和渴求的,就是自己心底的野望。
他渴望得到拥抱。自己想要束缚他。
完美契合,严实合缝。
真的是很好,哪里都好。
周围的环境也不错,私密的空间,柔软的卧榻,还有一束不知道是谁采摘来的花。
此刻花瓶侧翻了,咕噜噜在地面滚动,花瓣和水溅了满地。
两个人赤着的脚踩压过花瓣,脚步都很乱,把那些娇嫩的花蹂碎,碾成了一地污颜秽色。
触手们兴奋地涌出来。
爬满所有的地面、屋顶和墙壁。到处都是它们粘稠又怪异的腕足,把所有地面搞得湿漉漉的。
没有人能透过它们的包裹窥视到什么。
在它们包裹之中,是一个为所欲为的世界,发生的一切只有它们和大鱼知道。
哦,或许还多了一柄暗搓搓躺在地上的刀。
精神图景之内,虎鲸在深海里逃蹿,被克拉
肯长长的触手们捕捉。
强壮的黑白之身陷入囚网,层层捆束。最终无从动弹,只能认命地被按在礁岩上,被迫现出人身鱼尾的模样。
黑色的长长尾巴在海底不断拍打着礁石。发出很好听的鲸鸣声。
比上一次的惊慌失措,倪霁适应得飞快。每当林苑吻他的时候,他会捧着林苑的脸颊索求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