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但是听周秀珠还要将她的嫁妆全都拿回,这可不就意味着桐油铺子以及现在住的院子都得让出么?

别说是许老太不同意,那许大嫂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凭什么?”这铺子可都是他们夫妻俩在经营着呢!

而且这铺子别看小,但做这桐油生意,镇子上就只此他们一家,那每日都有的赚。

简直就是会下金蛋的母鸡,她不愿意。

周秀珠没理会她,只看朝许老太,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同意也行,你们拦我一张状子,难道还能拦第二张第三张?还是能让这整个镇子上的人都忘记这茬儿?又或是直接把我害了?"

这话一出口,许老太只觉得一口老痰堵在心口上,气也提不上了,指着周秀珠半响才骂了一句:"你个恶毒小货,你要是敢断我儿子前途,老娘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周秀珠却没露出半点惧意,只淡淡回道:"阳间既有那晴天老爷明断案,想来那阴司也是有明察秋亭的鬼差。"

周梨见她姐没心软,还能保持冷静,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是谈判终究以许老太气昏过去而提前结束。

但周梨他们请了族里的长辈过来一趟也不容易,这山高路远的,便是打定主意今天要得结果的。

当下暂时将长辈们安排在镇子上唯一的客栈里,又安排了午饭茶水,然后周梨和白亦初继续给许家施压。

许老太的心还是偏的,又始终恼记着许成文马上就要成秀才老爷,最终还是同意将房契店契一并归还,只是从周秀珠这里骗去的首饰什么,是再也拿不出来了。

当天晚上镇上的管事和这一片的地甲都给请来做了证明,写下了和离书,桐

油铺子连带着院子许家都归还周秀珠,两个孩子也由周秀珠抚养,从此后再与许家无关系。

这事儿,周家这边的长辈是赞成的,他们也不大希望周家的姑娘二嫁,所以周秀珠有儿有女,往后也算是有依靠的。

而和离书和各样契约拿到手里,周秀珠那一直压在心口的大石头也放下来了。

她冷冷地扫视着如今乱成一片的许家,转头朝各位见证人道了谢,又在周梨安排下在馆子里请白亦初这个小男丁和周家长辈们招待。

自己和周梨先回了客栈。

只给许家一天的时间搬走。

可当天晚上,许老大夫妻俩就闹了起来,打得不可开交,源头皆在那桐油铺子。

明明桐油铺子已经唾手可得了,哪里晓得这关键时候,这许二德管不住裤腰带。

这些个琐事,到底还是耽搁了三五天,周梨留下来陪周秀珠整理铺子和院子,白亦初隔天便同周家长辈们先回村。

周梨也抽空见了那杨寡妇一面。

杨寡妇是真的美,明明已是年过三十了,可那股子风韵却是迷人眼,也难怪许二德没逃过。

“你个小丫头倒是个厉害的主儿,往后啊有这样的好事,还找姐姐我。”杨寡妇说完,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只那手绢儿掩唇笑起来,"我倒是忘记了,你那小夫君同你一般的年纪,往后等你们长大了,姐姐我可真真是人老珠黄,再也做不得这门生意了。"

周梨却有些担心她,只出言提醒道:"姐姐是好本事,叫那许二德原形毕露,只是他这样的人,如今闹了这样一个结局,怕是不会就这样放过姐姐。"

周梨是真没想到,许二德原来好这口,他也不是真的愚孝,而是对周秀珠娘三不够看重罢了。

可这些日子里,怕是杨寡妇叫他晓得了什么是醉生梦死,为了杨寡妇甚至连他老娘的话都敢忤逆。

眼下杨寡妇若是不再同他来往,只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想杨寡妇听到她这话,也一脸烦躁,"别提了,好似狗皮膏药似的,还真以为自个儿器大活好。你是不晓得,那东西还就这么大点,这些日子可苦了我,说昧心话就算了,还要表现得……"

她话到此处,忽然反应过来周梨还是个黄毛丫

头,忙住了口,尴尬地笑道:“你就当我方才啥也没说。我今儿正要同你讲,我可受不住他缠,去县里找我一个老相好了,你若有什么事情,往后只管到县里那三洞门巷子的钟家找我是。”

“好。”周梨心想可惜了,不花钱就能听的。一面与她告了别。

等回了后院,周秀珠一把牵住她,殷切地看着: “阿梨,这院子也宽敞,住得下许多人,你们搬来镇子上吧。”

周梨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姐姐别逗了,你把我们当做什么人?"他们又不是许家人。"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铺子里都是老主顾,不需费什么劲儿,赶集天我们就来看你,缺了什么,只管说,那些个菜什么的,我们给你从家里带,别花钱在集上买。”

周秀珠急了, "阿梨,我不是试探你,我是真心实意的,更何况这院子铺子能拿回来,都是你们的功劳,这本该是你们的才对。”

周梨眉头皱成了一团,“姐,我也没同你开玩笑,村里虽说近亲不慈,可族里和村里人对我们极好,我们在那边住得很好。”就算是要搬到镇子上,那也是要靠自己的本事。

她可不想叫人指着脊梁骨说,别看着为了周秀珠的事情忙前忙后,其实就是自己想借周秀珠的名把铺子房子拿到手里。

周秀珠见她生气了,可见是认真的,便也没再继续开口,只借故现在孩子们忽然搬回来,还住上了原来根本不敢想的好房间,不适应,让她多留两天。

这个周梨也没拒绝,这两日里和隔壁邻舍多来往,打好关系,只求他们帮忙多照顾着些。

尤其是要防着那许二德。

所以回村之前,周梨再三同周秀珠交代,"千万别好了伤疤忘了疼,那马儿都晓得不吃回头草,姐你可别叫他到时候三言两语给哄了回去。"

手里捏着铺子和院子的契约,周秀珠整个人底气足了不少,见妹妹这个时候还对自己牵肠挂肚不放心,心中十分感动, "阿梨, 再蠢的人, 也不可能第二次去跳火坑, 你放心好了。回去也让元姨别担心,我这里都好着呢!还有阿初那里,你对人也温柔些,别总呼来唤去的。”说着,简了一眼来接周梨的白亦初。

周梨心想自己对白亦初有呼来唤去么?明明是他整日对自己大呼小叫!见他正好走过来,便问:“阿初,我对

你不好么?”

白亦初今儿是专门请假来的,这个时节山林田地里,都是茂林,虽这一代最近没听说有什么强盗,但怕遇着野兽出没。

他是一点不放心周梨的。

也没听到周秀珠交代周梨的话,所以听周梨这样一问,一脸茫然,“怎么问这个,挺好的啊?”那脑子里也不知道想了什么,立马朝周梨保证道:"你放心,我可不是许家人,升米恩斗米仇。"

这会儿回到合河寨的许家人,才在村里找了个棚子安顿下来,忽喷嚏连连,觉得脖子后一阵冷气。

许老太是个刻薄人,当初攀上周家搬了城里去,把人都给得罪了。若不是许家老爷子当年还积了点人情,怕是如今也回不来了。

她没什么老姐妹可以去串门,只能坐在棚子外面的皂角树下乘凉。

明明拿着蒲扇再扇风,忽然觉得脖子后面冷飕飕,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啊哟’!她又忽然吃痛地叫了一声,捡起砸落在自己头上马刀一般的皂角,顿时气得跳起来骂骂咧咧。

"我就说这些个杀干刀的惯会落井下石,当初就嫉妒咱们搬到镇子上去,现在又来踩踏咱,这村里多的是空闲地势,却偏偏要让咱们再这皂角树下的窝棚里住,分明就是要诅咒咱们挨干刀。”

不怪她这样偏激地想,而是这成熟了的皂角的确像极了一把把刀悬挂在高高的树上,眼下又是成熟季节,那风稍微大一些,就容易掉下来。

可不就是叫他们挨千刀么?

许大嫂没吱声,她满肚子的气。许老大倒是饿了一眼,见她也没受伤,还能这样精神抖擞地骂人,反而自己两口子汗流背夹,她却在那里乘凉,便忍不住开口道:“娘,你既然没事,过来搭把手。”

但是这话对于许老太是基本没用的,反而遭了她一个白眼,"你个黑心肝的,是不是现在也嫌弃老娘了?”

许老大懒得同她起争执,又叫许大嫂拉了一把,也就闭嘴了。

许大嫂满肚子的怨恨委屈,见着许二德去扛木材还没回来,老太太又在那里咕哩地念叨着什么,便压低声音朝许老大说道:“你到底和娘说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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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许大嫂想着,老三读书是个赔钱的无底洞,又不干活,不如趁机分了家,把老太婆扔给许老二这个傻子。

不过许大嫂现在都纳闷,没想到许老二整日闷声闷气不放一个屁,居然跟着杨寡妇那样打得火热。

实在是人不可貌相。

想到这里,不免朝许老大盯了过去。心想许二德都能做出那样丢人显眼的事,自己男人不会也……

许老大忽然被她这样眼神看得发毛,莫名就开始有些心虚,”你怎么了?”以为是说分家的事。但他也不敢同老娘提,便压低声音劝道:"再等等,没准那算命的说准了,咱老三真中个秀才老爷,咱们现在要说分家,以后想再进一个门,脸上难免是不好看。"

这话也是有几分道理,毕竟是秀才啊!见了县老爷都不用磕头的。许大嫂有些心动,想着也就个把两个月了,而且许成文如今又攀上了那富贵的绸缎商。

便想,“那行,咱再等俩月。不过我可警告你,咱摸的那些钱,你一个子儿不许拿出来。”那可是留给蝶儿的嫁妆,还有儿子过几年也要读书。

许成文就算是成了什么秀才老爷,那自己能沾多大的光?到底还得靠自己的亲儿子不是。

许老大自然是应了,又见许二德吭哧吭哧地扛着木材过来,连忙朝许大嫂努了努嘴,叫她别在出声。

许大嫂也是个有眼力劲的,何况夫妻间又十分默契,便没再提及此事,而是笑眯眯上前,“二弟你辛苦了,也你是大哥这身体不行,不然叫他跟着你搬这些木材,也好叫你少劳累些。”

许二德满脑子都是那杨寡妇的绝情,实在想不通明明之前还说等自己和周秀珠分开后,就嫁给自己的。还夸自己叫她体验了什么是做真正女人的滋味,还说自己体格好,人又稳重老实。

可如今却连影子都找不着,心里闪得不行,一腔蛮力如今也只能用在这粗活上面了。

如今听到许大嫂的话,不由得又想起周秀珠来,如此一对比,他越发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娶周秀珠?既不如大嫂这样体贴人,又不似杨寡妇那妖精一般的人风情万种,歇了灯也是扭扭捏捏,声也不会发出一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和一条死鱼睡一起。

可他压根不知道,自己以为英勇神武的样子,叫杨寡妇啐了好几回口,说他翻来覆去就只会戳,旁的动作好似要

他花钱一般。床上那点事儿跟他没半点快活。

“不辛苦。”许二德收回思绪,同许大嫂回了一句,然后跟头老牛一般勤勤恳恳地干活,想到大嫂常说大哥身体不好,还将那重活都给抢着干。

许大嫂是个人精,见此就越发将那好听的话不要钱地夸他。

如此这窝棚也搭建得快,隔了三间出来,也算是能住人。

许老太挑了间最好的,嘴里还在咒骂,先是骂村里人,后又骂周家人,只说等许成文做了秀才老爷,要叫他们好看。

再何况许成文叫绸缎商看中了,中了秀才后就给人做女婿,到时候有钱有名,自己不说能在县里横着走,但在这村里镇上的,哪个见了不要弯腰叫一声老太太好?

想想就觉得心里舒坦,看着窝棚也顺眼了几分,只催促着许大嫂赶紧煮饭。

许大嫂其实已经在忙了,但这才换了地方,厨房也不像是厨房,脚不来手不顺的,偏偏两个孩子还在一旁催促叫嚷喊饿,本来就叫得她心烦意乱的。

如今叫许老太催促,心里越发是烦躁,但想着许成文那头可能中秀才,最终也只能忍着,只能往向来心疼得当做掌上明珠的许蝶掐了一把, "催催催, 这么大的姑娘了, 也不见帮一把手, 滚一边去。”

许蝶今年也就是八岁多,有记忆的时候,已经搬到镇子上去了,家里也不缺钱,自然好吃好喝好玩,还是头一次叫她娘这样凶,当即就吓傻了眼,怔了一下眼泪花就掉出来了,哭着朝外跑。

许老太见了,鼻子不是脸的,只觉得许大嫂就是故意掐给自己看的,但并未理会。心想她自己的亲女儿都不心疼,不过是自己的孙女罢了,中间隔了一代呢!

于是也没管。

只叫许大嫂好自讨没趣,她还真就是做给许老太看,如今见许老太也不安慰自己的女儿,任由许蝶就这样跑了,越发恼怒,添柴加火的时候也故意拿柴条戳锅底,弄出一阵阵响。

他们这里弄得一团糟,周梨和白亦初正背着包袱走在回村的盘山小道上聊着闲话。

“等着地里的新黄豆出来了,咱磨豆腐吃呗。”周梨想着那墙根下的葱花香菜都长得好,到时候和新辣椒一起拌蘸水,必然是人间美味。

白亦初自然是同意了, "正好后院的磨盘刷干净的,到时候你泡着豆子

,等我下学回来推磨。不过这扇鸡点豆腐才最绝,要不我去火烧坡那抓只小野鸡。"

为了以防叫村里人发现,有学有样闹出人命。所以周梨是不怎么同意白亦初去火烧坡那边狩猎的。

但如今叫他这样一说,想着扇鸡点豆腐,虽是个成年人的思想,奈何这身体就是个娃儿,身体有的本能反应她还是控制不得,顿时就开始流口水。"好。"

其实家里如今已经早早实现了鸡蛋自由,捡回来的鸭蛋还做了些咸鸭蛋放在地窖里。买回来和免子配种的兔儿也生崽了,是不缺肉吃的。

家里一切都在蒸蒸日上,眼下她就希望姐姐这日子能早日回到正轨上面。

说起狩猎,白亦初自然是要再一次和周梨强调他真的会飞的事。见周梨还是不信,这说急了一跃而起,蹦了个两三丈,直接落到旁边的老松树尖尖上。

看得周梨瞠目结舌的,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从前学的那些物理之事。地心引力现在究竟算什么?

白亦初很满意从周梨脸上看到的神色,得意地跳下来掐腰炫耀,”信了吧?”

周梨却有些觉得不真实,弯下身掐了掐他的腿,“怎么弹起来的?”

白亦初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其实也不知道。只挠着头尴尬道:"我也不晓得,刚开始就忽然会飞,后来多练几次,我发现只要我想,就能跳上房顶。"

周梨还是觉得玄妙,又想,“莫非你以前是个江湖大侠的儿子,然后被仇家追杀,被迫和父母分离,掉下悬崖砸坏了脑袋?”说着要去摸白亦初的头。

不过被白亦初一把拔开了, "瞎说什么, 你话本子看多了吧?真要从山崖上砸下来, 我早就尸骨无存了。不过这肯定不是天生的,那就说明我从前的确生在习武之家。”他一边说着,一面抹着光秃秃的下巴, "可是我对江湖上那些事不感兴趣,当大侠有什么好的?要时时刻刻顾着名声,我看都穷得叮当响,还不如上阵杀敌,到时候功名利禄都求来了,半辈子富贵人生不说,还连带家人都沾光升天。”

他说得一脸雀跃,不过也是个心细的孩子,见周梨垂头不语,连忙止住了话题,“那什么,你放心,咱们说好的,以后夫妻做不成,但苟富贵勿相忘,我发达了我也带着你。”

周梨扯了扯嘴角,

“那我提前谢谢你。”不过上阵杀敌那建功立业哪里有这样简单。

一将成白骨枯,谁晓究竟是那一将还是那万千白骨之一呢?于是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道:"上战场这事儿你想都别想了,当前还是先想想,到底做什么营生,我觉得那开卤菜铺子就好得很。”

白亦初现在离能参军的年纪也差了一大截,也没再继续说说。只不过周梨说的卤菜铺子,他觉得就算有利润空间,但是镇子上的有钱人家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寻常人家哪里可能天天买卤菜?

于是给周梨否定了,"要不还是算了,咱做生意是为了挣钱,不是看老天爷赏脸,再想想。"

周梨闻言叹气,"那怎么办?到县里再的办法做另外的营生?可咱手里的银子不够,安家落户的,不是只要买了房子就能办妥的,那入籍迁户都是要钱的。更何况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钱,怕是我二叔三叔要跳起来,平白无故给咱找事儿。”

坦白地说,这些人要不了你的命,但隔三差五的好叫人心烦,偏又不能真拿他们如何?

两人这一路说着闲话,倒也不觉得路途遥远,加上白亦初又是个心细的男娃儿,包袱什么都不要周梨拿,隔三差五还能从口袋里拿出水壶或是摸出一两个果子饼子递给周梨。

如此,周梨也没觉得劳累。眼见着翻过眼前这斟口,就瞧见了远处坐落在山坳里的低矮房屋。

而周家那两套青砖院子,尤其扎眼醒目。她目光落在自己的房子上,脚步一下快了好几分,"那镇子上虽说好,要什么买什么,样样都方便,可我还是觉得俗话说的好,这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怀念我的床。”

白亦初见忽然朝山下跑去的周梨,连忙拉紧肩膀上的包袱,也快步追了上去,“你跑慢点,别摔了回头元姨又说我的不是。”

两人这一路打打闹闹进了村,在村口和几个闲聊晒太阳的老太太打了招呼,直奔家里去。

这个时候既不是中午,又不是早晚,元氏自然是在地里的。

他俩开了门进去,迎接他们的就是阿黄。

阿黄好一阵子没见周梨了,冲上来就顺着她的裤腿爬到肩膀上,直拿头朝她撒娇。

周梨也是□□了几把,“咱们阿黄胖了,最近有没有欺负小猪啊?”

说是小猪

,但是经过这几个月的努力,已经上百斤了。元氏又是勤快人,隔三差五就要掏一回猪粪,所以两只猪看起来都白白胖胖的,

但这一点都不影响阿黄个隔三差五去朝它们骂一顿挠两把。

跟阿黄玩了一会儿,发现白亦初已经将包袱放下出来了,从井里拿出了旱上凉的桃子和青梨,“我觉得果林的果树太少,种得也太稀稀落落的,这梨皮薄汁多,等入了冬咱们也学二叔公他们,拉两个枝丫下来埋在土里,来年发了芽,又得两棵梨树。"

“好啊,你看着办就好了。不过上次我看鱼塘四周的有些栅栏都窝朽了,鸭子和鹅倒是认地儿,不会到别家鱼塘里去,但难保村里孩子调皮,跑进去在水塘边的草地里捡鸭蛋。" 捡两个鸭蛋倒是不打紧,都是村里乡里乡亲,就怕孩子顽皮掉鱼塘里去。

所以周梨琢磨着将那栅栏加高一些。

不过白月初也是个眼里有活的,发现了问题怎么可能不处理?听到周梨说,得意地笑了笑:"这哪里等得起你来安排?我这几天下学回来,每天弄一点,已经给重新围好了。”

周梨少不得要夸他几句,又想着白亦初小小年纪,这也勤快心细,也不晓得当初买他的人怎就忍心对他下手?

一时有些心疼,主动问道:“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

白亦初侧头想了想, “随便来点吧, 你做的卷饼就不错, 要是再有一碗羊杂汤就好了, 最好再配上酱鸭子和炖猪蹄,还有……"

不过话么说完,就被周梨拿手里刚吃完的果核扔了过去, "我看你吃猪食算了,怎么不吃龙肝凤胆吃仙丹?还酱鸭子猪蹄!”

白亦初也不恼,哈哈笑着拔腿躲。

一旁的阿黄不明就里,见着他跑就在后头追,追上了拿爪爪捞他裤腿。

正打闹着,外头就传来敲门声。

两人相视了一眼,离得近的白亦初去开门,却见来人是周老太。

"奶。"两人异口同声叫了一声,请她进来。

只觉得这老太太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就是不晓得这次是为了什么?别是姐姐才拿回桐油铺子,这就惦记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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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亦初见此,也是去给周老太煮茶,免得到时候她又去村里嚼口舌,说自己这个孙女婿不孝顺。

厅里周老太坐下后,也不说多余的话,如同以往一样直接就开门见山,“你姐那桐油铺子,一个人如何忙得过来?更何况还有两个孩子要看着,她又是个寡妇人家,雇了人进来,少不得要叫人指着脊梁骨骂,我思来想去,你玉宝哥如今年纪也不小,前几年也是去人家铺子里做个学徒的,现在喊他去帮你姐最合适。”

周玉宝给人那是做学徒么?就去了两天因好吃懒做就回来了,人家教他做活,他只觉得人拿他做白工,故意刁难,于是就甩手跑回来了,还添油加醋将那掌柜的说了一回不是。

当初人家还是看在周老大的份上才留了他。

就他这样,去了那桐油铺子,能不能帮忙周梨不敢下定论,但肯定只会给周秀珠添麻烦。

但也没直接拒绝,心里想着去问问周老头的意思。因此便道:"我姐这事儿,闹得十里八乡的人都知晓,大家如今也多照顾,倒也不很忙。"

“哪里有一个女人当家的道理。”周老太如今也隐隐发现了,这小孙女是真有几分本事的。你说她不孝顺吧,她隔三差五给自己好老头子送鸡蛋送地里摘的新鲜蔬菜,有时候还割三两肉,让人挑不出一点的不好。

可若说她孝顺吧,你安排的事儿说的话她一件没办,反而还回绝得十分圆滑,叫人不好挑刺。

就如同此刻,她这话周梨也是赞成的,“奶说的对。”

但也就仅仅赞成,再也没有多余的一句了。

这可把周老太急得不行,"那你倒是替你姐拿个主意啊!她是个什么软样子你也看到了,你个做妹妹的,现在有这样的好机会,就该替她都安排好。更何况你玉宝哥又不是坏人,亲亲血脉的亲兄弟,是那没血缘关系的许家不能比的,难不成还能害她不是?"

害不害不知道,但算盘打得到隔壁州府都是能听到的。

又见老太太势必要自己点头,便晓得这次不好敷衍了,就笑道:“奶也晓得我是做妹妹的,如何能替姐姐做主?我此前那样奔前跑后的,还不是因为晓得她一个外嫁的女儿,不是在娘家常住的道理,我这也是为了咱们周家的全族名声着想,恰好也遇到出了这茬事,得了个体面解决。"

r />周老太见她软硬不吃,有些着急起来,正要指着周梨说难听话,白亦初用两个粗碗端着茶水进来了,“奶喝茶。”又朝周梨使眼色,“我要去割猪草,你抓紧些把鸡喂了,水烧好,回来就直煮猪食,顺便把明天的给煮了,咱也好跟元姨一起去地里拔黄豆。"

现在黄豆已经炸壳,尤其是这几天的天气好,不等到中午黄豆夹就爆开,再这样下去,可便宜了那些野鸡野兔。

周老太也没多想白亦初是开口赶人,毕竟她自己也忙着去扒黄豆回来。也就没再多说什么,端起粗碗一口将茶水灌了,起身抹着嘴巴叮嘱周梨, "你仔细想想,咱们一个屋头的人,难道能害你们不是?"

周梨嘴上应着,送她出去,回头和白亦初提。

这事儿回来的路上,白亦初才担心过,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不由得啧啧两声,满脸的鄙夷:“你奶真是偏心到河洞门了,那铺子到你姐手里都没捂热,她就再想给盘到你二叔屋里去。”

周梨叹气, "我看她那样,多半还要去地里,我趁机去问问我爷是怎么想的。"周老头不说多公正,但还没像是周老太这样偏心,所以不管如何去问一声。

又想起白亦初方才的话,自己这些天不在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忙不过来,“猪草一点没了么?”

“哪能?再说没了也不要你操心,你快去。”白亦初催促着她,自己也去后院拿了背篓和镰刀去田里了。

这个时节的猪草一点都不用担心,不用去地里就那田埂上随便一割,要不了多久就能得一大背篓。

周梨也没多耽搁,只想着问了回来赶紧做饭,这阵子元氏也着实辛苦了,不能叫她里外都忙。

周老头他们住的这一头,那侧门自打坏了后,常年累月都是开着的,她也就走了侧门,省得在前面遇到二叔他们。

周老头身体不好,多在于心病上,五月过后他嫌弃前面太热,搬到了这门窗都连接后院的厢房。

周梨来时他正在后院的椅子上,脚边围着几只老母鸡在啄地面。

"爷,最近身体好些没?"她说着,从怀里拿出两颗糖塞给周老头,"我给姐姐照看柜台的时候,客人送我的,晓得您爱甜,都没舍得给青苗儿和小树,特意给您留着。”

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