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讨好的语气里还带着些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她因魏父魏母的偏心而迁怒于她,甚至有时,她还挂着泪气呼呼的说要去为她讨一个公道。
那种时候,她自然也不会让她去。
如此十余年,她对这个妹妹自然是倾心相待,疼爱有加,不曾有过半点设防。
在她的印象中,妹妹单纯无害,可爱率真,虽然时而会闯点小祸回来,求她去给她善后,但都是些不足挂齿的小事,她也乐于替她周全。
像请她说和这种事,以往也不是没有。
所以即便她与齐云涵并不相熟,也还是应了魏凝。
她从没想过魏凝会害她。
直到死后,亲耳听见魏凝在她坟前将那残忍的真相剖开,她才明白,过往魏凝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获取她的信任,将她推入地狱,踩着她的尸骨,光耀魏家门楣。
魏姩收回思绪,指尖几乎要扣进肉里。
或许,她应该感谢魏凝在她坟前所坦白的一切,不然,她此时都还想不明白,魏家为何要那般待她,她也永远不会知道,她眼中纯良的妹妹,还有那样可怖的一面。
魏姩没有见到齐云涵,她下山时,齐家的马车已经离开了。
魏家的马车还停在山脚,见着她时,车夫愣了愣,疑惑道:“二姑娘怎如此打扮?”
随后,车夫就发现了她脖子上的伤,震惊道:“二姑娘受伤了?!”
魏姩观其神色后,便明白车夫对今日之事是不知情的。
也是,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且车夫在今日的计划中无甚作用,魏凝没必要多费此心思。
“二姑娘,春来姑娘呢?”
车夫见魏姩未答,也不敢继续问,只是迟迟不见春来出现,便往石阶方向探了探头,道。
魏姩默了默后,抬手擦了擦眼角,声音低沉道:“这是香山别院中宫女的衣裳,春来...”
“春来死了。”
她说罢,似是轻泣了声,便提着裙角上了马车。
留车夫在原地惊愕慌乱。
死,死了?!
香山别院是东宫的行宫,二姑娘何时与太子殿下有了牵扯?春来姑娘怎么这么突然就死了?二姑娘的伤又是怎么来的?
“回吧。”
车夫愣了许久,直到魏姩的声音再次传来,他才一激灵,凭着本能上了马车,拉起缰绳:“驾!”
马车已经行驶了好远,车夫才勉强消化了方才听到的消息。
他目光复杂的转头瞥了眼马车里,今日不就是二姑娘与齐姑娘一个寻常的约吗,怎么他觉得,好像出了好大的事。
至于春来为何没的,因扯上太子殿下他不敢去细想。
但他心中明白,春来姑娘的死与太子殿下脱不了干系,二姑娘的伤亦如是。
车夫无声叹了口气,二姑娘人好,可偏偏家主与夫人偏心的厉害,在府中本就举步维艰,身边也只有一个春来姑娘陪着,如今春来姑娘没了,二姑娘的处境就更是艰难了。
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帮不了什么。
眼下,也就只有三姑娘能安慰安慰二姑娘了。
车夫想到方才二姑娘擦拭眼角的动作,扬起马鞭加快了速度。
二姑娘自来就稳重清雅,不论受了多大的委屈都不会在外头失态,如今这般,看来是春来姑娘的死对二姑娘的打击太大了,他一心想赶紧将二姑娘送回府,却不知,原本这一天,他再没有等回二姑娘,只等来二姑娘杀人入狱的消息。
魏姩坐在马车里,眼神不时的闪烁。
若太子知道她把春来的死推给他,不知会不会又给她来一刀。
但她方才又没有撒谎,至于车夫如何误解猜测,再如何传扬,就跟她没有关系了吧。
魏姩强行找理由安慰自己,却还是难掩心虚,直到马车停在魏家门口,她才压下这股不安,将眼睛揉的通红,缓缓下了马车。
魏姩抬眸望了眼魏家的牌匾,站在石阶上久久未动。
魏凝在坟前说的所有话中,她最喜欢的一句,就是她不是魏家女。
她不是魏家亲女,真好。
如此,她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报仇。
“二姐姐!”
一道甜软的嗓音传来。
魏姩慢慢抬眸望去,只见一粉色襦裙的姑娘,提着裙角神情焦急的朝她奔来。
魏姩交叠在腹间的手紧紧攥着。
若非她知道真相,见过她面具之后的真实嘴脸,一定会觉得她在担忧自己。
这样的演技,不去做角真是可惜了。
“二姐姐,你怎么受伤了!”
魏凝跑到魏姩跟前,扬起一张清澈的脸庞,急切道。
魏姩看着她,强行压下滔天恨意,声音平静道:“被狼抓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