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骆安便起身走向一旁的琴架。
卫蓁想看的仔细些,便立在了一侧,琴音起,微风拂,耳畔只剩婉转悠扬。
琴音过?半,卫蓁的眉头已经紧紧拧起。
这首曲子听着虽温和绵绵,但对指法要?求极高,这样的难度,怕是连寻常琴师都?无法驾驭。
一曲终,裴骆安道:“此曲只对缺乏睡眠之人管用,县主届时若有不明白的可以…”
他的话在看到卫蓁紧紧拧起的眉头后停下。
“其中有几处并不易学,我当初也学了许久,若县主急着学,我可为?县主讲解一二。”
卫蓁眼睛一亮:“当真?”
她对这首曲子一大半都?不明白!
裴骆安笑着颔首:“我这两日正好无事?,县主若想学,随时都?可以。”
卫蓁闻言便挪了把椅子过?来:“那?就?现在开始吧。”
太子那?病说犯就?犯,万一此曲真的对他有成效,早日学会,他也能?少受些折磨。
裴骆安见她神情,心中便已有了猜测,但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好。”
这是他第一个心动的人。
但她已有了婚约,是未来的太子妃。
闻他们两情相悦,他自不会打扰,只将怦然心动深埋。
如今能?帮到她,他已心满意足。
卫蓁这日直到日暮才离开御史台,临走前约定第二日午后再?来。
消息传到东宫,太子捏碎了一只朱笔,咬牙:“同弹一琴?还约了明日?”
“是。”
长福偷偷看太子一眼:“御史台那?边是这么说的。”
褚曣深吸一口气?,手里的朱笔碎成末。
长福看的眼皮子直跳,试探问?:“要?不,奴才同那?边说一声,禁止探视裴大人…殿下!”
“殿下!殿下您要?去哪里?”
眼见人裹着怒气?往外冲,长福忙上前将人拦住:“殿下,外头的大人们都?等?着公文呢,您不能?走啊。”
“让开!”
褚曣冷森森盯着他。
长福眼里顿时盛满泪:“殿下,陛下这两日龙体有恙,所有折子都?堆到这里了,大人们拿到公文,下头才能?运转,殿下您这要?走了,奴才非得挨一顿杖责不可。”
“殿下,您就?当可怜可怜奴才?”
长福可怜兮兮的去拉太子的衣袖,眼泪说掉就?掉。
褚曣:“……”
“殿下…”
褚曣一把挥掉墨袍上的手,怒气?腾腾的转身坐回了案前。
长福见此松了口气?。
接下来,但凡太子抬眼,他就?立刻眼中泛泪,可怜的望过?去。
太子:“……”
“进?宫真是屈才了!”
长福只当听不懂太子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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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卫蓁按照约定去同裴骆安学琴,依旧是直到日暮才离开。
宋淮这日也没有收手,反倒是愈发变本加厉,惹得朝堂怨声载道,堆到太子面前的折子也就?更多了起来。
奉京城似乎被一股紧绷的气?息笼罩,让人心焦火燎,也似有什么东西慢慢地从暗处展露,即将暴在阳光下。
又是一日晨曦,萧河敲响了兵器阁的门,打断了里头传授枪法。
卫蓁在阆王的首肯下放下枪走到门边:“何?事?。”
“少主,御史台出?事?了!”
萧河沉声道:“被宋大人抓进?御史台的大人,昨夜死了六位。”
“砰!”
门猛地被打开,卫蓁失声道:“什么?”
萧河面色凝重道:“今日早朝已经乱了,全部是参宋大人暴虐无道,包括之前站在宋大人一边的几位大人。”
卫蓁面色渐冷:“现在情况如何??”
萧河眼底浮现一丝复杂,道:“文武百官请宋大人卸职,并…收押。”
卫蓁心中一跳,正要?回身同阆王告假,便听阆王道:“去吧。”
“谢祖父。”
卫蓁急忙出?门,欲回栖鸾轩换衣裳出?门:“陛下答应了?东宫那?边有动静吗?”
“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
萧河道。
“少主!”
二人停下脚步回头,便见苏晚棠面色焦急的疾步而来:“少主,宫里出?事?了。”
卫蓁折身继续往栖鸾轩走,沉声道:“说。”
苏晚棠语速极快道:“我刚收到消息,宋大人所抓的六位大人一夜之间死在御史台狱,皆是重伤不治,陛下无法为?宋大人开脱,一急之下病情加重,眼下昏迷不醒,众臣皆跪到东宫外请太子做主。”
“而后裴家听闻被几位大人的死讯,担忧小裴大人的安危进?宫要?人,同时参宋大人抓走小裴大人有违律法,裴老爷子亲自去了东宫,逼太子殿下给一个交代。”
“裴老爷子是太子殿下与宋大人的恩师,老爷子出?面相逼,太子殿下无法拒绝,已经下令卸除宋大人御史台中丞一职,并放了先前抓的几位大人。”
卫蓁的脚步渐渐的停下来。
她沉思片刻,转头看向苏晚棠,眼神略显复杂:“裴骆安…从狱中放了?”
苏晚棠点头:“嗯,除了死了的六位大人,其他被宋大人所抓的大人都?放了。”
卫蓁眸中闪过?一丝暗光:“宋淮收押在何?处?”
苏晚棠:“原本该由御史台收押,但御史台都?是他的人,而大理寺卿是阆王旧部,众臣认为?该回避,所以…”
“宋大人此时,已被押往奉京府。”
卫蓁闻言陷入了久久的沉默,耳畔想起裴骆安曾同她说过?的话。
‘宋大人请我多留两日,我应了’
“还有…沈凌出?来了。”
苏晚棠又道。
“云涵去接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