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师此刻唇色青白,一向冷白的面容也有些泛紫青,他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憋了许久,才道:“北渊国,四季常春,从不下雪。”
扑哧——郑曲尺乐呵的笑了起来,她恍然道:“你原来是南方人啊,这也难怪了,这种气候你们可受不惯。不过咱们福县也算不得大北方,入冬以来,也就零零碎碎下了些小雪。”
尤记得,入冬以来的那一场初雪,是下在夜里,她与“柳风眠”一起聆听雪落的时候。
说起“柳风眠”,她这段时间忙得连打屁都不成个数,也没时间去管他的事。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是不是还在出任务,有没有回过家?
眼看,她这也离家将近一个多月了,这离正旦(过年)也没几天了,她应该可以回家一趟。
之前当石匠的工钱她早就托人送回了家,不知道大哥他们收到钱,有没有高兴得马上跑去杀头猪来腌腊肉熏。
其实福县这边的生活方式跟云贵川相似,每年过正旦家家户户都会提前去置办年货,县里村里都有赶年集,热闹非凡。
她想着回家前,她得先去买些红纸、香烛、点心、糖果、玩具这些带回去,玩具是拿去哄幺妹的,至于其它欠缺的,等回家跟大哥、风眠他们商量、讨论下再一块儿去买。
她想着想着人就傻笑了起来。
可明明鬼羧岭离河沟村就这么近,她却这么长时间都没空回去一趟……她唇边的笑有些无奈,忽然有些想家了。
“你在想些什么?”黎师从坡上下来了。
她见变天了,也不再继续去勘察粘土,打算打道回府。
背起小锄头:“这不快正旦了,我这两天跟工官们交办一下,就调沐休回家过年了,你呢?”
黎师一听“正旦”,这才意识到快过年了,难怪这段时日锯子一直在催促他回福县一趟,说是杏宛的书案上,北渊那边送来的信函都快堆砌成山了。
以往“正旦”都是大办,可今年他却没打算回去了,若他真回了北渊,只怕宇文晟下一刻就会让公输兰身首异处。
这一次,是他失算了。
他当真以为以公输兰的痴心,再加上公输家的声望名誉,定能让宇文晟娶了公输兰,却不想他竟拒绝了。
他了解公输兰,她对宇文晟用心多年,哪怕他强硬将她带走,她也定会再寻机会回到宇文晟身边。
所以,他还是得想办法让宇文晟,不得不迎娶公输兰。
这件事他本有计划,便是想寻机毁了城墙,借助原随跟银枭之手,只因他不能够明面上与宇文晟彻底交恶,如此一来,公输兰便是半分机会都没有了。
一旦福县缺失了鬼羧岭这一带的城墙,情况危矣,他便有机可趁。
他手底下的厉害工匠何止千万,以恩相协,足可迫使宇文晟低头,以换取邺国边境之安危。
只是……一切的情况,在遇上桑瑄青之后,便脱离了他原先计划的轨道。
要说,对她半分不满都没有,那是假的,她的横空出世,叫他如今是前不得,退不甘,进退两难。
倘若是别人,他早就叫她在这世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但偏偏这个人是她。
留给公输兰接近宇文晟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如何才能叫他的妹妹多年夙愿得偿呢。
黎师一双琉璃天青般的眸子望进她眼里,淡淡问道:“你不带着我吗?”
郑曲尺听着奇怪:“我为什么要带着你?”
黎师用如同笃定一般的轻淡语气道:“那你不担心我会趁着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