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宇文晟由始至终都乐于坐山观虎斗,既然公输兰乐意当这个试金石,他便看看她能整出些什么明堂出来。
但比起对公输兰小伎俩的观看,他更期待桑瑄青接下来会有些什么出乎人意料的举动。
只见,郑曲尺缓缓闭上了眼睛,她先是在脑海之中预先构思。
这个时代的古地图大多数例尺、高程、距离、方位与地形坡度的起伏来简单平面展示,而内容物填充则是以方框、线条跟圆圈等来标注,代表何物。
有多简单,要多简单。
可郑曲尺的图,却是立体、直观到如临其境的舆图。
只因她学的图纸绘画来自现代,她的工作是需要勤加练习手绘,把脑海之中的设计思维和想法快速地表达出来,想当初为了降低返工率,每一份施工图她几乎都细致还原到完美的地步,力求与工程达到统一。
她由于人不够高,就爬上了手脚架,开始以石面为纸,炭块为笔,以此绘图。
她笔下平面图,先有轴线跟定下方向,由低向高的顺序从左至右或从下至上布置,她手上动作很快,几乎不需要停顿思考,就建立起一个图层,再把之前图层以手肘擦试将透明度降低。
与素描近似,先定大致的比例,画出大致的轴线,再画实线,定出各山脉、城镇、河道及地形主特征位置,再描粗、细化……
当她笔下的图形逐渐有了大致轮廓形态后,顿时就展现出一种全然不同的另类奇景。
“天啊,你们快看,她画的都是些什么啊?!”
“你瞎啊,你看,那个是不是咱们的营寨啊……还有那一座山,跟高处瞧鬼羧岭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啊?舆图?可是舆图还可以这样画吗?这完全就是一幅缩小到精致地步的风景图啊,好真实啊,真像人站在高山之上,朝着山下广垠大地看去,一切如数如悉皆尽收眼底。”
“不对,还有一些是人肉眼瞧不清,也看不全的地方,你看,东、南、西、北的山势走向十分清晰,福县与八乡十村之间的路线,我好像一眼就能够辨认清楚所经所途。”
若要问郑曲尺,地图是什么?
那就是绘图者充分掌握了原始信息,研究制图对象,再结合用图要求,合理使用地图语言,将信息准确地传递给用图者。
眼下,她就是绘图者,而那些惊叹连连、可以通过她的舆图准确地找出他们熟悉或不熟悉的地形时,她就等同于成功了。
她足足绘了大半个福县跟鬼羧岭一些显著特征后,余下另一大片预留之地后,一只手按住颤抖脱力的手臂,水眸横掠过一众:“这才是我桑瑄青编绘的福县舆图。”
大气,恢弘,且有着直观性的冲击性,那是如同沙盘泥塑复刻出来的地型图一般,看到它他们就好像能看到真实的福县、山岗、河川、城池……
世所罕见啊!
倘若她以眼肉分辨、观察跟测量,就能绘制这般详尽又通用直观的地形图,那进入陌生地界,那当真是可以横冲直撞了。
宇文晟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没有与其它人一般失神地盯着石面舆图,而是独独看着桑瑄青一人。
每一次……她都能叫他上一秒刚起的必杀之心,下一秒便又熄灭了。
“你……”公输兰看了一眼她画在石壁上的舆图,再扫了一眼她交给宇文晟的那一张,顿时只觉得脑袋发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原来,她笔下的舆图,跟机械设计图,是全然不一样的画风跟呈现。
哪怕她觉得自己精心设计的“军事布防图”堪称精作,但是与桑瑄青这即兴随手之作相比,却滑稽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可笑、幼稚、不堪。
宇文晟转了转手套袖口处,漫不经心道:“桑瑄青,你现在的行为,只能说明你潜藏的本事还真不少,却不能证明这一份军事防布图与你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