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仿佛成为了一开始与她相识的“柳风眠”,墨发以素简雅致的玉簪束起,柔顺披散于背后,眼睛处以薄软的青纱覆遮,他唇瓣略微干躁,与以往那润泽鲜红的唇色不同,稍嫌憔悴。
她的手,不自主地按了按胸襟处,她之前在廖军医那里讨来的药,这一路上一直没机会给他。
而他这几天,也没特意来找她。
她觉着,有那么多人在车上照顾着他,他若抱恙只怕早就闹得人仰马翻了吧,想来他的伤情应该有所好转……
他或许是察觉到她这边的视线,转眸瞥了过来,正正对上了她那一双怔忡的浅褐眼眸。
他眸底如幽池不掠浮光,眉头微微颦起,双唇亦随之抿紧,似克制不住一般,偏过头握拳遮口,几声低哑嘶声的咳嗽传来。
……该不会他的伤情没好转,还加重了吧?
她其实不大会特意关注他的事情,但好像他总把自己搞得病恹恹地跑她面前喊“痛”。
她收回视线。
又看向金兴客栈那边。
她突然捶了一下脑袋,引起了牧高义他们的注意。
“阿青,你怎么了?干嘛要敲自己脑袋?”
“头痛吗?”
“不是,我只是想拍死我脑子某些危险的想法。”
两人听完,却一头雾水。
“哈?阿青,你在说什么呢?”
郑曲尺闭眸片刻,睁眼之后,就道:“我觉着他们俩可能搞不定,我下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本质上来讲,王泽邦跟付荣都出身显贵,计谋脑子都有,但他们却很少跟这类市井刁民打交道,这类人,你要跟他们讲道理,他们就耍泼皮,你要跟他们发狠,他们就能倒地耍无赖。
所以,他们明明有理,却扯皮到现在。
“嗳?!阿青,你去有什么用啊,你还能……”
他们眼见郑曲尺跟只灵活的脱兔似的,撩起车帘就跳下马车,他们在其后赶忙想追上去,却只看到她奔赴客栈的从容背影。
他们却有些退缩了。
说实话,他们觉得自己去了,也帮不上忙,再者他们这卑微的地位,跟王副官他们可攀不上什么交情,这么去了干站在那里,多尴尬啊。
不过……阿青应该跟他们不一样吧。
——
郑曲尺刚靠近,就听到金兴客栈的店家在那儿不耐烦地说道:“两位,无论你们怎么说,今儿个咱们客栈也腾不出房了,总之你们的订金我退给你们,你们赶紧去别处找找吧。”
付荣此刻脸色也不大好了,连基本的笑容也没维持住:“店家,你这就不讲理了,但凡现在雍春还有房,我们也不是非得住你们这儿,可订房时你没提,现在你才说没有房,便过份了不是?”
“你今日若不将我们订的房间腾出来,便休怪我不客气了。”王泽邦怒目冷视,撂下狠话。
店家一时被王泽邦身上的煞气吓到,人惊退了一步后,又瞧了瞧周围都是自己人,他当即声厉内荏道:“好哇,你们这群邺国人打算怎么不客气?”
听到这,郑曲尺便笑着走过去,打了个岔:“店家,别人家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一个和气生财,可到你这儿,却一次一次地将客人往外赶,倒也是叫人觉得别开生面了。”
店家本来正抡袖子准备大动肝火,但一听到有人插话,便顺势转过头看去。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