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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泽邦这段时间,心力交瘁,他眉头的褶皱又深刻了几分,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下一片青黑,就像短短几日时间人就老了好几岁了。

“夫人,宇文家的老族长那边,也派人过来带信,说是听闻咱们将军人不在了,那么关于将军名下的祖宅与将军府上的一切遗产都将由他出面来处置。”

“宇文家的老族长?”郑曲尺看向王泽邦,润泽清澈的眸子定定道:“他有什么资格来瓜分宇文晟的遗产?”

王泽邦见夫人不明白,便跟她解释了一下关于“国君”与“族长”的家族治理文化。

每一个盛世家族下面都有众多的分支和家庭,在这种模式下,族众的尊卑长幼、亲疏远近关系交织在一起,错综复杂,就容易产生矛盾和纠纷。

在传统的宗法社会里,一族之长是同姓宗族组织的领导者和维护者,负责和掌管宗族内部一切事务,而族长则在家族内部拥有极大的权力。

甚至对“亵渎尊长、扰乱家礼、蔑视族权”的族人,还可以在族内私设刑堂。

“可将军府……不是还有一个我吗?”

王泽邦攥了攥拳头,最后长长一声叹道:“夫人,按照宇文家族规,不曾生养、嫁入府中不满一年的遗孀,是不能够……”

郑曲尺听到这话表情一怔,原来……她嫁他的时间竟如此短,连一年都不满期满啊。

她抿了下泛白的唇瓣,冷静道:“还有呢?”

他们忧切地关注着夫人的一举一动,见她好似神色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一桩事情,一时也不知道她心底究竟是何打算。

“最后就是盛安公主在福县附近失去了踪影,邺王震怒,便将此罪责全数怪在将军头上,责令我等若不在一个月内将人寻到,便要问罪我等一干。”

郑曲尺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荒唐的问责理由,她不由得问道:“这邺王……与你们将军的关系如何?”

蔚垚仿佛知晓她心理的疑惑:“邺王对将军,是既惧又恨,他一面想要驯服将军彻底为他忠诚不二,一面又十分忌惮将军的威信,可以说,这一次将军出事,他绝对是喜多于愁。”

如此昏聩之君啊,也难怪邺国会走到眼下这般田地……

郑曲尺哪怕是一个对政局不敏感之人,也明白邺国失去一个宇文晟意味着什么,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她也知道历史上为了一个“功高盖主”的理由杀害功臣者之事不绝于缕。

但别的君主至少还知道在威胁除尽之前,将自己的杀心收藏得好好的,可他却蠢得世人皆知其心思。

没有宇文晟,他哪怕拥有了“四象军”又如何?他懂得如何发挥其军队最大的能力吗?他会调兵遣将吗?

郑曲尺稍作考虑了一下,这三件事情一件远在盛京待解决,一件则还有一月时间,所以她决定先办近在眼前之事。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先去处理宇文家的家事吧,这一趟前来传信的是些什么人?”郑曲尺问。

王泽邦道:“是老族长的堂亲,宇文泽与宇文浩。”

“王副官,你与我仔细说说,老族长他们都有权力干涉将军府内哪一面的事情。”

“族长一般是负责传递族训族规,执行和监督各种规定之责,还有为族人分家、立嗣、财产继承等作为公证人,主持宗族的祭祀活动,哪一家做出了失了体面规矩的事,族长亦会出面解决,另外本族与外姓发生的争执,以及其他涉及本族利益的一切事宜。”

王泽邦知道将军夫人出身农户,并不知晓大家族中的条条框框,所以讲得很细处,可以是说方方面面都没遗漏。

“这样啊,那老族长他们的族规意志可高于一切,高于所有的身份与威势吗?”她又问。

王泽邦顿了一下,好似在琢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