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解释道:“虽是如此,但这十数刀皆避开了要害,没有一处是致命伤,所以他性命无忧。”
军医只知面前的伤者是军中的犯人,于是又补充道:“老夫实在佩服,这位审讯官手法精准,位置一分一毫都没有差错。想必,他该也是个懂医术之人罢?”
贺浔颇为无言以对,最后只得悻悻道:“是……确实懂不少。”
于是,他一边看着军医为其包扎伤口,一边心下叹道,日后千万不要得罪懂医术的人,否则很有可能被捅十几刀都死不了。
***
段明烛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个军帐的。审了一夜,天都蒙蒙亮了。
他没有想到,军中的细作,竟然是跟在他身边二十余年的忠仆。而且还曾经与栾党暗中勾结,挑拨离间,还曾经暗害过沈扶。
更甚者,他还……
想起德顺最后交代的那件事,段明烛眸中暗了下来。
无论如何,韩卓即便已经逃往北凉,他都必须死。
站在中军帐外,段明烛止住了脚步。他知道,沈扶还在等他,但是他不能以这样的状态去见他。于是,段明烛轻轻呼出口气,试图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放松的神情,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走进了中军帐。
“青砚,你醒了?”段明烛笑着走上前去,只见沈扶已经穿好了衣裳,坐在床上。
沈扶抬了抬眸看他:“你方才去了何处?”
“有些事情,去处理了一下。”段明烛笑了笑,坐在了他旁边。“昨晚睡得如何?”
沈扶见他避重就轻,仿佛在隐瞒什么一般。但是他也没有追问,只轻声道:“……还好。”
段明烛伸手捧住他的脸颊,与自己对上视线:“那怎么看你不高兴的样子呢?”
沈扶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拿了下来,摇了摇头。
“怎么了?”段明烛偏头去看他。“跟我说说。”
“没什么。”沈扶想了想,轻声说,“只是,醒来没有看到你,心里空荡荡的。”
段明烛微微一怔,随后倏然一笑。“原来如此……好了好了,下次不会了。”
沈扶似乎仍然有几分不放心,他伸手握住段明烛的手腕,宽阔的雪色袍袖将两人的手都盖住了。
段明烛仿佛见到了什么新鲜的事。毕竟,往日里都是他对沈扶动手动脚,要沈扶主动一次,可是难上加难。于是他不由笑道:“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了?心神不宁的样子。”
沈扶微微抿唇,握着他的腕子,低声说:“醒来之前,做了个噩梦……”
“……嗯?”段明烛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安抚说。“既然是梦,便无需在意。”
沈扶摇了摇头:“我梦到你一声不吭地离开了,也不说要去何处,让我无论如何都寻不到。”
段明烛听到这里,呼吸一滞,片刻过后,他突然间将他抱进了怀里。
“是我不好。昨夜不该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这般抱着,沈扶终于得到了少许安全感。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