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山对我说:“我已经付过钱了。”
“哦。”我懂,这是我幻觉里的杜秋山在为我付钱,真正的杜秋山哪里能这么有耐心陪我来买街边小吃,还给我付钱?
明天是我的生日,杜秋山说要给我做一顿好吃的,所以我们才来超市。
我从杜秋山的手里接过两大袋沉甸甸的袋子,杜秋山不在了,我该学会自己好好生活,不能事事都依赖他。
在过红绿灯时,我走在了杜秋山前面,因为下了雪,周遭没有什么人,过马路的只有我和杜秋山。
我趁着绿灯时往前走,有点害怕有车开过来,因为这是在路口,有车会拐弯,我需要时时刻刻注意。
杜秋山在我身后喊我的名字,我听到了,却不敢回头,一步步地走到对面,站在红绿灯下,转身看着杜秋山走过来。
杜秋山忙说:“岁岁,你怎么闯红灯?还好这里的车不多,以后你不要闯红灯了知道吗?”
我看着头顶那个硕大的红绿灯指示器,现在才跳转成绿灯,显示数字“30”。
幻觉真是无处不在,我明明是看见的绿灯才过的马路,为什么会是红灯?
我有点无措,杜秋山说:“岁岁,不要怕,下回我开车带你出来,我们不走路了好不好?”
以前是好的,现在不好,因为现在的杜秋山是幻觉,一个我幻想出来的人物怎么开车?这很奇怪吧。
反正就算是我幻觉里的杜秋山开车,最后也肯定是我自己在开车才产生的幻想,我这种状态要是想要多活几年,还是不要开车比较好。
回到家后,晚上,我洗完澡就在卧室里写日记。
我把每天发生的事情都记下来,只有这样,在每一件事的后面,我都给自己画一个晴天娃娃的符号,鼓励自己,明天会更好。
所有的阴雨天气都会过去,晴天终究会到来。
我可以变得更好,可以活下来,可以等杜秋山回来。
我的记性变得很差劲,许多事情都被我渐渐遗忘。
尤其是在杜秋山出事的那段时间的记忆,我几乎都不记得了。
那段记忆很模糊,包括杜秋山出门去坐飞机时穿的衣服的款式和颜色,叮嘱我的话,他去的目的地是什么地方,是托雷峡谷还是什么峡谷,是不是雪山,有几个同伴,大使馆和我说的具体的细节,我都不太记得。
大脑会主动把人最伤心难过的事情给模糊化,必要时,会进行一键清空,可我不愿忘了杜秋山。
每天晚上,杜秋山会在旁边和我讲故事,他会讲他半年前在国外攀岩时遇到的事情,讲他脱离团队后,自己的攀岩用具出现了问题,他发生了意外,失去了记忆,醒来后身上也没有相关证件,手机什么的都没了。
他被送到医院,因为不清楚自己姓什么叫什么,所以一问三不知,他有个一个外国名,叫Andrew,他被送到了收容所,住了一个月修养好身体后,就开始离开收容所寻找工作。
他只能做一些不需要身份证明的工作,为了能够让他的收入变得更高一点,他做了一些假的身份证明,例如自己的签证和国内身份证,还有相关的驾驶执照等。
在伪造证件的中文名时,他突然说:“就写‘钱岁岁’吧,我的中文名可能是这个名字。”
这段时间在他的脑海里出现的名字就是这个。
几个月后,他在一家中餐馆的后厨房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