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明白了,岑峥年外公是个包容的老人,她穿这身没问题,不过她还是进屋换了一双皮鞋,显得更正式些,然后和安安一起坐上了车。
“达子,先别去家里,你带我去百货大楼或者其他卖东西的地方都行,我去买点东西。”
蒋知达瞬间明白初夏的意思,他刚要说家
里都有,什么都不用买。
但他转头看到了初夏眼里的紧张,蒋知达也是人精,他又不是一帆风顺长大的,也看过人脸色,见过很多不同的人。
表嫂是第一次去见他们婆家这边的长辈,空着手上门他们不在意,但表嫂会在意,而且其他人也会说闲话。
对京城非常熟悉的蒋知达立马说:“好!正好咱们过去的路上就有百货大楼,到时候我停一下就行。”
到百货大楼,初夏进去买了点心,询问蒋知达后,知道老爷子爱喝茶,她买了上好的茶叶。
今天不是周日,外公家里只有他一人在,还有几个工作自由的小辈,比如蒋知达这样的。
不过中午的时候蒋家人都会过来吃饭,毕竟初夏第一次上门,他们出于礼节也要过来和她见面。
知道家里没人吸烟,初夏没有买烟,又买了酒和糖果之类的小孩子爱吃的东西。
除此之外,还去旁边的副食店买了好几样水果。蒋知达一直在旁边说够了够了,太多了。
初夏不听他的,只让他牵好安安,另外她拿不了的东西帮她拿点就行。
等到买完上门的礼品,蒋知达一边往车上坐,还一边说着:“表嫂,你真的买太多了,到时候爷爷肯定说你浪费钱。”
初夏笑笑没说话。别人的客气话她能听但不能当真,第一次上门,要买就买足东西,不然到时候送出去不好看,还不如不买呢。
她不清楚蒋家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但她知道她已经应该怎么做,第一次拜访长辈,该有的礼节不能少。
车子终于走到蒋家,同样是朱红色的大门,但大门已经开了,而且门口还坐着一个头发眉毛全都白了的老人,旁边还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车子刚停,那老人马上站了起来,青年男人立马扶住他,他甩开男人的胳膊,自己拄着个拐杖,精神矍铄地走过来,脸上带着慈祥的笑。
初夏和安安一下车,便对上老人友善的笑容:“是初夏和安安吧?”
初夏正犹豫自己要不要喊人,又怕认错了,蒋知达已经下车,快速喊了声:“爷爷!你怎么在门口啊?表嫂,这就是我爷爷。”
初夏这才朝老人礼貌地点头:“外公。”低头对拉着的安安说:“安安,叫太姥爷。”
初夏还记得外公的名字,当时在西北部队看到的那幅字上就印着他的章——蒋中民。
“太姥爷。”安安望着蒋外公,眼里带着好奇还有一丝紧张,他的手紧紧握着初夏的,叫完之后就不说话了。
蒋外公听到岑淮安叫他之后,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伸出一双饱经沧桑的手,放在了安安的头上。
“乖孩子,我是你太姥爷。”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红包塞进他手里:“太姥爷给你的!”
“谢谢太姥爷。”
岑淮安低头去看红包,和表叔给的一样很鼓,他很想打开看看红包里有多少钱。
可是昨天妈妈就和他
说了,收了红包不能当着别人的面打开,不礼貌,回家的时候自己看就好了。
因此安安把红包放进了口袋里,还用小手拍了拍。
“爷爷,咱们进去吧。”一直站在蒋外公旁边的年轻人开口说,蒋知达也赶紧说:“对对对,我们进去说话,站门口干嘛呢。”
初夏去提她买的礼物,岑淮安帮她一起提,蒋知达也在旁边帮忙。
蒋外公一看初夏买了那么多东西,无奈摇摇头:“初夏,怎么带了这么多礼品,你不用这么客气的,我不在意这些。”
初夏笑着说:“外公,你不在意是一回事,但是我不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第一次上门,我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看在这些礼物的份上,你也能原谅我不是。”
她这话一说,蒋外公立马笑起来,对初夏也更喜欢了,他觉得岑峥年娶这媳妇真不错,落落大方懂礼节,说话做事都让人喜欢。
安安被她教得也很好,不会只在一旁看着妈妈忙,也会帮妈妈做事,而且很有礼貌。
如果初夏知道蒋外公心里的想法,一定会说:如果你看到的是一年前的岑淮安,一定不会说这种话。
一行人进去大门,初夏发现这也是一个一进的宅子,后面也没有后院,但能看出来分割出去的痕迹。
蒋外公进到客厅就让初夏和安安赶紧坐,这才给她们介绍刚刚陪在他身边的两个年轻人。
“这是我大孙子,蒋知书。旁边的是他媳妇——洛澎。”
“你好,弟妹。”蒋知书对初夏的态度不冷不热,挑不出来的错误,也没多少热情,要说讨厌也没有。
而洛澎和他相比就温和很多,脸上也是带着笑和她说话,一看就是出自名门的大家闺秀,说话温柔有礼,轻声慢语,听着让人如沐春风。
“表哥,表嫂。”初夏也笑着和两人打招呼。
蒋知达在旁边喝口茶一脸吐槽说:“表嫂,你别在意我大哥的冷脸,他就这个样,对谁都一样,对我爸妈都是这样。”
初夏听着他这话,笑了声摇摇头说:“我哪会这么小气。”
而且她又不是人民币,不可能每个人都喜欢她,就算是人民币,还有人讨厌铜臭呢。
初夏说完,蒋外公也朝初夏道:“我大孙子性子确实不讨喜。初夏你介意也没事,直接说,外公帮你们教训他。”
蒋知书在旁边叫了一声:“爷爷。”虽然声音还是冷冷淡淡,但初夏能听出来他语气里带着无奈。
蒋外公其实之前不知道初夏的性子,还怕初夏性子内向在他家里会拘谨。他现在家里又没有老妻帮忙。
不过他活到现在这么大年龄了,也有自己的智慧,早就想好了要是初夏不适应,他怎么去说话缓和气氛。
这会儿看到初夏这样大方得体,一点没有不自在,整个人在他家里很自如,蒋外公放心了,对她也是更加赞赏了。
他知道初夏在学高中的知识,想着高考,便问她准备的怎么样了。
倒是蒋知达和蒋知书第一次听到这件事,蒋知书情绪不会外露,蒋知达可不是,闻言他立马惊诧地看向初夏:“表嫂,你要进行高考?”()
初夏看到蒋知达的表情并不意外,微笑着点头:“嗯,我学历不够,想着深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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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对外的说法,蒋知达冲初夏竖起大拇指:“佩服佩服,当年恢复高考,我考了三年才考上一个大专,就这我妈还觉得我家里烧高香了。”
蒋外公一听他这话脸就拉下来:“你还有脸说,咱家的小辈,除了你谁这么丢人!”
说完之后,蒋外公心里瞬间涌上后悔,怕初夏成绩不够好,万一第一次没考上这话打击到她怎么办。
他连忙又道:“不过考三年能考上大专也不错了,初夏考试不要紧张,咱们一年不行就再来一年。”
初夏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赶紧低头去喝水,蒋外公这态度变化、双标对待真的令人忍俊不禁啊!
蒋知达听到他这话也一脸震惊:“爷爷!你当初可不是这么对我说的,你说我要是再考不上,就不要说是你孙子了!”
“闭嘴!”蒋外公瞪着他,觉得自己这孙子怎么今天这么没眼色。
初夏注意到蒋外公生怕给她压力的眼神,喝口水,眼里还带着笑意说:“外公,我复习得可以的,应该不用再来一年。”
岑淮安在旁边吃着一颗糖,也立马点头,嘴里还有些含糊不清地说:“太姥爷,我妈妈是学校的第一名,很厉害的!”
他妈妈这么厉害,当然得让太姥爷和表叔他们知道。
初夏没有和蒋外公说过她的成绩,每次给他写信的时候都是感谢,另外寄些礼物过来,信里写的都是说她成绩在稳步提高。
蒋外公也没想到初夏的成绩可以这样好,蒋知书看向她的目光里都有些意外。
蒋知达直接瞪大了眼睛:“表嫂,你也太牛了吧!”
学校第一名哎!而且梁州是省会城市,高中并不差的,而且不管哪个学校的第一名,考上大学都没问题。
初夏谦虚地笑了下:“我继续努力。”
洛澎在旁边温柔微笑着说:“表弟妹太谦虚了,当初我上学的时候,不要说学校的第一名,我班里的第一名都没有得过。”
说着她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
当时她和蒋知书一个班,班里和全校的第一名永远都是他。
可惜两人毕业的时候不能高考,后来蒋知书就跟着上山下乡了,她被爸妈安排到工厂上班。
再后来高考恢复,两人考上了同一所大学,这才有后面的事情。
蒋外公在旁边也说:“对啊,你现在需要注意的是劳逸结合,不要把自己逼太狠了。对了,新的试卷我拿到了,回头你回家的时候带上。”
初夏笑得更加真心了:“谢谢外公。”
说完初夏的成绩,蒋外公终于说到了他最关心的安安学围棋的事情上。
初夏让岑淮安自己说他现在学
() 习的情况。()
岑淮安虽然人小,但吐字清楚,而且逻辑清晰,说话很有条理,把他学围棋的事情讲的很清楚,包括他刚刚得了梁州市儿童杯围棋比赛的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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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知达脸上已经麻木了,眼睛看看初夏再看看岑淮安,再想想另外在搞机密项目的岑峥年,摇摇头自己低声说:“这一家子,怎么个个都这么会打击人啊!”
显得他好废物,他敢保证,等初夏和安安回家,他爷爷和爸爸又该拿着拐杖和板凳追着他骂不学无术了。
对,他爷爷是不管他穿衣打扮,还说新青年就是应该个性一点,人不疯狂枉少年。
但在学习上,他和他爸一样看不惯他,因为他在家里太废物了,不管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比他强。
书香门第家庭,容不得学习差的存在。
在蒋知达想着这些的时候,蒋外公已经和岑淮安说好这会儿要下一盘棋了。
几人来到了蒋外公的书房。
一进去,初夏看到的就是琳琅满目的书,中间和两边的墙上全是书,古今中外的书都有。
蒋外公注意到初夏惊诧的目光落在那些书上,有些骄傲又有些自得地说:“当年能保护好这些书,我觉得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有成就感的事。”
至于怎么保护的,当然就是蒋外公的秘密了,他没说,初夏也没有问。
“外公,我可以看吗?”
蒋外公不在意地摆手:“随便看,喜欢什么看什么,不弄破了就行。”
岑淮安眼睛也看着那些书,他看到了围棋书,心里有些痒痒,不过他还要和太姥爷下棋,就收了心思坐下。
除了初夏和蒋知达,蒋知书、洛澎都会下围棋,他们两个站在一旁看。
初夏找到一本后世已经失传的医书,如获至宝地坐下来看。
只有蒋知达一个人坐立不安,他最讨厌看书了,也不喜欢舞文弄墨,围棋之类的这种费脑子的东西更不爱玩。
他转来转去,最后停在初夏身后,看到她书页上写着的字:小儿惊厥……
“表嫂,这不是医书吗,你看这玩意儿干嘛?”
医书对蒋知达来说,那是一个完全陌生他一辈子都无法探知的领域。而且初夏又没有学过医,他想不明白她能看懂个什么。
初夏头没有抬说:“我对医学比较感兴趣。达子,你去看安安下棋吧。”
潜台词:不要打扰她在这里看书。
蒋知达明白她的意思,摸摸鼻子走开,又在书房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岑淮安身后。
他一步都看不懂,只好去看蒋知书:“大哥,安安和爷爷谁会赢?”
蒋知书看他一眼:“观棋不语真君子。”
蒋知达才不管这些规矩呢,继续靠近蒋知书:“大哥,你和我说说呗,说说呗,小声点……”
话还没说完,蒋外公一个锐利的眼神透过来:“达子,闭嘴!”
蒋知达还是知道他爷爷什么时候真生气,什么时候假生气的,比如这会儿他就不能再惹他了。
岑淮安只要一下棋,所有心神都会在棋盘上,周围一点动静都感知不到,刚刚蒋知达说话他同样没听到。
蒋外公看着他这状态,眼里既惊讶又满意,特别是安安下的棋,他完全想不到只是大半年的时间,他一个刚入门的孩子,会学到现在这个程度。
这种遇到好苗子,而且还是他曾外孙的巨大惊喜的感觉,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蒋外公已经想到自己带着安安出去见老朋友的场面了,一想到他们的曾孙曾孙女曾外孙曾外孙女都比不上安安,他嘴角就掩饰不住笑容。
安安认真思考了会走了一手,蒋外公看着他下的位置,满意地点头,他也落在一子。
蒋知书和洛澎都看得很认真,只有蒋知达抓心挠肺。
蒋家这边一片和谐,而岑峥年在工作的地方终于做完了一部分实验。
他和严和民往实验室外走时,岑峥年感觉自己肚子有点饿。他本身就有胃病,最怕饿,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牛肉干吃。
严和民看了眼他手中的牛肉中,忽然揉了揉肚子说:“今儿早饭吃得少,现在怎么感觉肚子有点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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