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赫图在黑暗中蹭着他,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熄灭……”愤怒淡去了,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希望:“我找到了离开这里的办法……”
伊兰只是轻轻抚摸着维赫图肩上可怖的伤口,他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凝聚在那里的微光比任何时候都更衰弱。幸而伤口在微光之下仍然开始了飞快的愈合。维赫图却握住了他的手:“别管了,先到有水的地方去……”
一阵微弱的审音shenyin打断了他的话。伊兰低头看向黑暗,那里还有别的存在。
是那个女人。
他低声道:“谢谢你,把她也救了出来。”
维赫图叹了口气:“只是不想你再多做一场噩梦罢了。”他试探着拉扯着伊兰手腕上的镣铐,皱了皱眉。影子一靠近那东西就被消融了。
伊兰默默看着他的动作。
维赫图安慰道:“别担心,等我们离开这里,有一万种办法能打碎它。镣铐就是用来打碎的……”
伊兰什么都没说,只是尽可能让微光覆盖他的伤口。
他们再一次从影中浮起,这次眼前是个破败无人的梯台花园。颓圮的树木在燃烧中倒塌,横亘在小小的,几近干涸的泉池之上。年久失修,此处的圣像早就在大火到来前就风化成了一地碎石。泉池周围倒是有法阵还在运转,但它的符文是黯淡的银色。那代表它是个用于守护城市的普通法阵——古老,且近乎失效。火焰围绕着泉池燃烧,又似乎碍于银色法阵的力量,一时间无法吞噬这里。
泉水仍在,沉默而诚实地倒映着四周的一切。
维赫图抬手,一只瓶中船从影中凝成,出现在了他手上。那是艘黑色的小帆船,船体仿佛由某种骨骸打造,上头密密麻麻爬满了带刺的暗色藤壶和尖贝,湿粘的绿藻一直延伸到腐烂的船帆上——显然它来自海港,曾属于某个魔物。
“教廷构筑的献祭法阵把这座城市和暗界的空间分割开了。”维赫图看了一眼天上:“只有熔浆胎海和这些能形成倒影的水面仍与暗界相连……”
伊兰只是看着他肩上的伤口,喃喃道:“你穿过了法阵的边缘……那是教廷的大法阵啊……”一座城市那样大规模的法阵,就算不及圣城的终结之庭那样强大,也足以对黑暗之子造成重创——如同人类以肉体落入正在运转的庞大机器之中。
维赫图绝大部分形体的力量仍在圣城的封印之下。他等于是在以意识对抗整个诗尼萨的献祭法阵。他的伤远比看上去更重。
魔神似乎察觉到了伊兰在想什么。他回过头,抱怨道:“教廷真该死,幸好有这个……”凝之瓶在他手上一闪而过。维赫图皱了皱眉,那盛有光之露的小瓶子又消失了。
伊兰这才看见他手上的灼伤。整个掌心已经可以看见暗燃的筋络和骨骼了。
他一把抓住维赫图的手。微光覆盖上去,那暗色的烈焰熄灭了,但伤口一丝复原的迹象都没有。
“没办法,只有那玩意儿能划破空间的帷幔……”维赫图不太在意:“会好起来的,只要花点儿时间。”影子包裹着瓶中船越过银色的符文,将它推向泉池。小船落入水中便沉了下去。维赫图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泉水开始缓慢转动,涌起,一点点增多。当它漫上池壁间银色的符文时,周围的火焰也开始缓缓逼近。
维赫图面色微沉,望了一眼天上。血网中央那团黑色即将坠落——新的黑暗之子要诞生了。
就在这时,影子深处传来了痛苦的喊叫。是那个女人。她挣扎着浮了上来。
伊兰跪了下去,低声道:“她在分娩。”
维赫图沉默了片刻,才慢慢开口:“你知道她会诞下什么吧。”
伊兰当然知道。他闻到了女人身上亡者的气息。她还活着,但同样已是尸体。她和这城中的所有人一样被诅咒了……她的孩子也难以幸免。它在献祭与毁灭中降临,注定会与它头顶的胎海产生纽带。它生在黑暗的裂隙间。对于圣职者来说,没有比这更不祥的事了。他们会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