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权的庆生宴办得和大型酒会似的,在一家星级酒店六楼,七楼呈半封闭式,是供宾客休息的地方。
电梯出去这条路居然还铺着红毯,宴厅里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男人们西装革履,女人们靓丽晚礼服。
纪荷可算是明白陆浔之为什么先带她去买裙子做发型的,要不然她穿着羽绒来,那不得丢了陆浔之的脸了。
她扭头看一眼西装笔挺的男人,再低头看自己身上的白色长裙,这裙子还是他挑的,十分合身。
在纪荷打量自己的时候,陆浔之往旁边一瞥。
不知是该夸他选得裙子漂亮还是妆发满分,总之她今晚这造型估计能全场最佳。
进去宴厅后,不少人瞧见陆浔之来了,纷纷过来打招呼。
纪荷看到独自坐在角落里喝东西的孙宁,她和陆浔之说了声,手持着杯香槟走过去。
孙宁也瞧见了纪荷,她还想站起来,纪荷抬手示意她坐着就好。
纪荷坐在她旁边,孙宁今晚化了淡妆,穿着条宽松柔软的粉色长裙,能遮住点肚子,人也显得没那么苍白,还原了美貌。
“徐朝阳呢?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她问。
“他和江竟他们在一起。”孙宁苦涩地笑了下,“来这里的有些人可能去过我以前上班的地方,我不想让他们认出我,怕他们会用有色眼镜去看朝阳。”
纪荷从侍应托盘中取出一块精致的小蛋糕,放在孙宁面前,温声道:“
() 有了宝宝,走多了也累,还不如坐着休息,咱俩今晚就负责享受美食,吃撑了再回家。”
“纪荷,谢谢你。”孙宁真心说道。
孙宁在纪荷挽着陆浔之的手进宴厅后就看见了他们,纪荷不像自己的畏畏缩缩,她自信从容,美丽大方,和陆浔之站在一起就是无比登对的存在,在场的大部分人待她也都是毕恭毕敬的。
孙宁真的很感谢徐朝阳的这帮发小,在他落魄时依然愿意拉他一把。
但最感激的还是对她没有任何异样目光的纪荷,纪荷知道他们没有经济来源,总是以她肚子里的宝宝为由,买各种营养品来家里。
夜晚十点,生日宴进行到切蛋糕环节,宴厅中心摆着个巨型蛋糕,寿星被拥簇在人群中,放礼花,唱贺歌。
人太多太闹,纪荷搀着孙宁一同上了七楼,站在栏杆边上观赏下面的热闹。
孙宁在乌泱泱的人群中找到脸上堆满笑容的徐朝阳,心想他果然还是适合在这种生活中,而不是和她天天窝在家里看剧。
纪荷此时在看手机,随女士在半小时前打来两个电话,她当时包不在身边,没接到,然后随女士直接改成了发微信。
随女士:[我们去看了小区监控,也找到了那个跟踪你的人,不是那边的住户,而是赵啸的狱友,赵啸给了他好处,要他做什么已经全盘告诉看了你爸,别担心,他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看完这条消息,纪荷完完全全松了口气,她把手机放回包里,手持香槟,站回孙宁身边。
楼下正是觥筹交错间,陆浔之身边站着对年龄稍长的先生太太,男人与陆浔之谈笑风生。
纪荷定定看着她的丈夫,她发现自己不止是爱他的人,还很欣赏他的交际能力和为人处世。
锋芒伸缩有度,男人成熟稳重的魅力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让人分分钟钟就丢盔弃甲沦陷进去。
看着陆浔之认真专注的侧脸,纪荷嘴角微微翘起,慢慢把杯子里的香槟送入嘴中。
不期然间,她隔着距离对上那双清冷至极的黑眸,心一抖,暗道自己偷看被当场抓包。
然而陆浔之并未直接无视,他朝着纪荷的方向举起酒杯。
这是要与她隔空碰杯的意思?
她脸上绽放起大大的笑容,也举了举酒杯。
那一刻,仿佛在嘈杂的人声中听见了“叮”一声脆响,又或许声音的来源是纪荷心跳悸动而发出。
楼梯那边有两个身材窈窕的女人慢慢走上了七楼。
小半晌后,纪荷回味着刚才的对视,耳边忽地就听见一道尖酸刻薄的嗓音。
“怎么什么人都能来啊,一点自知则知之都没,把我哥害成这样,还有脸出来丢人现眼。”
孙宁脸色一变,声音弱弱想怼回去:“徐榆,你——”
“孙宁,医生说不能动气,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纪荷笑笑,挽着孙宁慢慢坐下,抬眸看向徐榆和周舟,“还有位置,徐小姐和周小姐要一
起坐下休息会儿吗?”
徐榆忌惮着陆浔之的手段,不敢对纪荷说重话,撇下不冷不热的“谢了,不用”便扭着腰走了。
就上回,她故意把周舟带到骆权饭店那次,这陆浔之面上不露,但可是个秋后算账的人,回去就让人把她常去购物的几家高档门店给撤出了北京。
周舟朝纪荷还有孙宁笑道:“就不打扰两位了,徐榆肚子不太舒服,我得去陪陪她。”
纪荷扬唇:“慢走。”
周舟在进休息间前扭头看不远处背向着她的白色身姿。
她挑挑眉,那条裙子可不低于六位数。
没过多久,徐朝阳独自走了上来,和纪荷说了几句话后揽着孙宁回公馆休息。
几位长辈走后,楼下的人没了开始的拘束,放起了美国嘻哈摇滚,就数骆权和瞿文译还有江竟三人玩得最嗨。
纪荷拿着手机心无旁骛码字,她昨晚断更了,今天得补回来,也还差几百字,但写一句修改十分钟,等码完,一个多小时悄没声儿就过去了。
阿蒙进宴会厅后在七楼找到了纪荷,“太太,陆总在车里等您。”
纪荷先是惊讶了下,然后把手机放回包里,和阿蒙一起下了楼。
“他是喝多了吗?”
不然局还没散,江竟几个还在这里,怎么早早就要离开。
阿蒙点头,在拉开车门前说:“蒋行长的好友今晚正好也在场,陆总便多喝了几杯。”
纪荷弯腰钻入车里,往旁边瞥了下,男人整张脸陷入夜色中,紧闭着眼,她把包搁在大腿上,轻声询问:“你还好吗?”
陆浔之眼皮动了动,然后把右手食指贴在唇上。
纪荷眨了下眼,哦,这是叫她闭嘴的意思呢。
也不是没见过陆浔之酒后的样子,除了眼尾会泛起淡淡的红,整个忍看起来都是正常的,今天大概是真喝了挺多,连话都不想说一句。
这算是她见过酒品最好的了,像纪述,高中毕业那天,喝得七荤八素,回来差点把家给翻了,气得纪局长丢他去了少年戒酒所。
直到下车,纪荷才明白陆浔之到底是喝了多少。
居然是连路都站不稳的程度。
阿蒙尽职尽责,把陆浔之搀扶上楼,纪荷走在前面,她顺手打开次卧的门,可醉迷糊的陆浔之哪记得起她和他在分房睡啊,直接是开了主卧的门,阿蒙当然也不知这事,扛着人就进屋了。
她愣了一瞬,默默把次卧的房门关上。
阿蒙把陆浔之放在床上就离开了。
陆浔之手背盖在眼睛上,薄唇抿紧,呼吸发沉,身体规规矩矩躺着。
纪荷走过去脱掉他的西装外套,再脱皮鞋袜子,最后还剩下系在腰下的皮带。
她下意识往陆浔之下半身看过去,又飞快收回视线。
面红耳赤,心怦怦跳不停。
她安慰自己,他们是有证的,虽没有夫妻之实,但解个皮带而已,没她想得这
么难。
手慢慢伸出去,停在皮带上,纪荷深吸一口气,动作轻柔抓住皮带,想着速战速决,结果还没开始解,手腕就被人用力握住。
她呼吸一顿,扭头看向床头的男人。
陆浔之面色极冷,望向她的黑眸像覆了层薄霜,且眼中含有质疑。
......纪荷怎么有种在做坏事被被害人当场逮住的感觉?
她试着挣脱了下陆浔之的禁锢,不料却被他抓得更紧。
“你想做什么?”陆浔之沉声问。
纪荷的脸火速烧了起来,忙解释:“我不想做什么,就是帮你解皮带,不然你系着睡也不舒服。”
说着说着,她忽然就来脾气了,“我想做什么?你都醉了请问我能做什么?难道你不愿意我还能对你用强吗?”
卧室死一样寂静。
纪荷说完自己也呆住了,她刚刚在说什么?
她撇开和陆浔之对视的眼,她想逃,她想钻洞,她还想土拨鼠尖叫!
她蓄起全部的力去挣脱陆浔之,“我...我晚上也喝了点酒,刚刚在发酒疯,不定时发作。”
陆浔之松了手,再看了纪荷一眼后,面无表情翻身背向着她。
那副样子和刚才判若两人,纪荷心想,难道他是酒后不定时清醒?
她咽了咽嗓子,试探问道:“皮带还要帮你解吗?”
话音刚落,床上的人手抄起另一个枕头,纪荷条件反射以为他是要砸她,手马上蒙住脸往地上蹲。
她的呼吸开始急促,那时候的事情再次侵蚀着她的大脑。
赵啸!
纪荷以这个姿势在地上蹲了五分钟,也在内心咒骂了赵啸五分钟,呼吸慢慢平复后,她才发觉预想中的枕头并未砸下来,房间一点动静都没。
她抹抹眼睛,站起身,瞧见那个被当成凶器的枕头正压在陆浔之的侧脸上。
哦。
原来又是嫌她吵到他了。
误会一场。
纪荷无声吐了口气,又有些想笑,不解就不解吧,被子总要盖吧。
怕他觉得被子都是她的味道不适应,所以去柜子里拿了床新的,给陆浔之盖上后出去了猫屋。
再回到房间已经是一小时后。
纪荷把煮好的解酒汤端过去,拍了拍陆浔之的背,拿走枕头,轻声道:“你喝点解酒汤再睡,不然明天起来头会疼。”
陆浔之极轻地皱了下眉,费劲睁开眼,视线逐渐清明后,靠着床头坐了起来。
一声不吭盯着纪荷看。
纪荷尽量忽视陆浔之眼睛,坐过去,舀了勺汤送到他嘴边。
醉酒的陆浔之不止不闹,还特别听话,居然乖乖张开了嘴。
汤见底后,他又一头扎进枕头里。
速度快到令人咂舌。
纪荷笑笑,把汤碗放在桌上,去浴室装了点水出来,再把干净的毛巾放进去。
“我帮你擦擦脸。”她的声音始终温和。
陆浔之未有反应,纪荷半蹲在床边,视线黏他脸上,这张俊朗的容颜卸下淡漠后看着很柔软,干净。
欣赏完,她把毛巾放过去,缓慢擦拭着。
下一秒,陆浔之冷不丁地睁开眼。
“别上床。”他道。
纪荷怔愣住,心顿时凉了半截,眼中流露出茫然无措,手也僵在半空中。
他却冷淡地收回目光,阖上眼皮,沉沉睡去,睡前还嘟囔了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