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因为他的出现温伏的未来毁于一旦,他有足够的力量让温伏毫发无伤吗?
费薄林在日复一日的疑问和否定里前进着,走走停停又是三年。
温伏走红那年听Stella的话搬到云河颂,费薄林打听到消息,没告诉任何人,在温伏的楼栋对面买下一套平层,里面添置着这些年他为温伏买下的所有礼物。
那些东西伴随着费薄林的日益增长的思念将那套两百多平的房子逐渐填满,等到相见似乎终于可以到来的这一天,又像费薄林无法诉诸于口的苦衷一样不知如何面世。
二三年一整年预感到自己即将见到温伏的费薄林不断地踟蹰,该怎么体面地告诉温伏自己当年单方面斩断联系的原因,又要怎么回答温伏为何八年都不曾现身的质问,如果温伏因此恨他,他又该如何自处?
八年前他把温伏骗上飞机,八年后他还要不停地撒谎来把真正的理由蒙混过去?
人怎么可以一直说谎?费薄林想,尤其是在温伏面前。一个谎话伤害了温伏八年还不够,还要为此再编织新的谎言吗?
他宁可什么也不说,也不愿意再欺骗温伏第二次。
费薄林过去八年每一天都在为与温伏的重逢做着准备,临到头来却近乡情怯了。
他背负着面对温伏一身无法否认的罪行,编不出一句合适的借口,纵使满腹惴惴不安,知道温伏一旦发出质问他只有束手无策,却还是难以克制地踏上了去往温伏身边的路。
令他意外的是自己几度闪躲,温伏却毫无芥蒂,两个人仿佛从未有过任何龃龉和分隔,温伏在他面前,一言一行还是十六岁的样子,对外虽然更沉默寡言,但对他时仍旧一口一声“薄哥”,去哪儿都跟着他撵。
他想兴许是温伏过去那些年过得还不错,日子好了,人就没力气去恨,也没工夫去怨,不消他做什么努力,自然而然就冰释前嫌。
他知道也有一部分雷黛的功劳。Stella征战商场,练出一副千回百转的玲珑心肠,面对温伏这样的毛小子,没有她圆不过去的谎。
他唯独没有想过只要是关于费薄林的一切,爱也好恨也好,不管过得好不好,只要他费薄林还会回来,温伏就不跟这个世界计较。
直到这个Stella寄来五百多封信件的深夜。
信里的温伏像大学时一样乐此不疲地跟他讲述着自己那些鸡毛蒜皮的日常:今天的饭菜有多难吃,今天的课程有多难熬,今天的同窗又来找茬,他又如何反击……唯一不变的是每封信的末尾温伏总会想法设法把话题引到那句永恒不变的话上:
你什么时候接我回家?或者给我写封回信,打个电话。
温伏的心思游走在那些字里行间,像个演技拙劣的小孩,跟随着费薄林的目光来到最后总是图穷匕见——一整页的顾左右而言他,洋洋洒洒下来,想说的只有那一句话。
信件无声,费薄林看得震耳欲聋。
好像每一封信都在问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