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宗主知道二儿子被行刺一事的同时,其嫡子周家世子,周牧也收到了消息。
他惊诧询问传回消息的人:“周毅现在的情况如何?”
传话的人应:“二爷手臂受了重伤,满身是血被人抬回了府中,
“怎会忽然发生行刺的事?”
“且属下打听了一下,似乎是二爷在见故人之时,刺客就忽然窜出来了。”
周牧继而疑惑:“他今日不是出城去雁山给他那庶母上香去了,怎忽然出现在茶楼?”
从周毅回到周家后,周牧就差人注意他的行踪,以免他回来的这些天生出变故。
那人摇头:“今日一早,二爷夫妻和郎君姑娘确实都上了马车,马车也出了城,至于二爷为何出现在城中永安茶楼,属下也不清楚,只知二爷是自己一人去见的。”
周牧眉头略一蹙,又问:“可有打听到见了谁?”
“好似是以前军中旧部。”
闻言,周牧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桌面,垂眸思索。
周毅见军中旧部做什么?
周毅亲信因挪用军饷一事都被降了职,随着时间推移,他也都以各种法子把这些人赶出了军中,有些人留在豫章,有些人早已经离开回乡或是不知所终。
不知所终的人,他也在找。
那人知晓挪用军饷的真相。
不知所踪,他倒是希望是死了,但就怕还活着。
周毅见军中旧部,若只是叙旧,为何还要伪装成不在城内,暗中去见?
莫不是他想重查四年前挪用军饷一事?
*
落英小院,周娘子莫氏带着一双儿女去雁山祭拜庶婆母还未归,没有女眷在,随行的人都挤到了小院中。
今日周知县只一人暗中去的茶楼,若不是途中遇上伏危帮忙,只怕是凶多吉少。
房中,两个衙差在旁帮忙,由伏危给周知县清理,缝合伤口。
伏危给虞滢打过下手,而且虞滢教伏安缝合的同时,也曾把伏危伏震兄弟俩喊过来一块教了,说是出门在外,多一门手艺能自救,也能救人。
缝合用具和要用到的药,虞滢准备了很多,还在一直准备着,伏危来时,虞滢便给他备了两套。
周宗主来到的时候,伏危已经缝合到了一半。
周宗主坐在高位几十年,气势如虹,从入院子开始,玉县来的衙差几乎都屏住了呼吸,站在两旁行礼。
周知县屋子抬头站了好些人,不用问也知是在哪个屋。
周宗主行至屋外,看了眼身旁的衙差,沉声道:“开门”
衙差是个会看脸色的,似乎感觉到了他的不悦,开门前忙道:“伏先生的娘子是咱们玉县人人都知晓的女大夫,不仅医术好,一手伤口缝合的手艺更是神乎其神,伏先生也从余娘子那处学会了这手艺,缝合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大抵是为了把话说话,打开房门动作很慢,直至
把话说完了,才把门打开。
周宗主敛眸思索了几息后才抬脚入了屋中。
入了屋中往里间望去,只见二儿子赤膊坐在床榻边上,身上有一些被利器所伤的细小血痕,小手臂上更有一道约莫一捺长的伤口。
清理过了,上了些药,没有再大流血,只慢慢渗透出血水,没有缝到的地方血肉外翻,有几分触目惊心。
针线从他的皮肉上穿梭而过,他也拧眉闭着双眼,抿着唇,愣是没有发出半点痛呼声,依旧背脊挺直,稳坐如山。
二儿子是个武将的好苗子。
这一点,周宗主从未否认过,所以比起对儿子的舔舐之情,更多的是爱才。
若是数年前没有挪用军饷一事,他会让这个儿子逐渐接手打理军中之事。
即便出了挪用军饷的事,他也知将来天下不会太平,所以迟早会把他弄回来,但得先让他长长记性。
回过神来,望向正在缝合的伤口。
双手是在从军的立足根本,若是废了,谈何立足?
周宗主的目光从二儿子的身上移开,落在全神贯注做缝合的年轻人身上。
似乎没有发现他进来了。
周宗主见多识广,缝合之术他自是知道的,但却很少有大夫敢尝试,缝合得不好便会发炎化脓,高热不退。
这年轻人竟敢贸然缝合?
而且这缝合竟要用镊子?
仔细一瞧,就是缝合的针线都有些奇特。
像是缝合,却又不是普通的缝合。
寻常缝合一根绣花针,放了些麻药就直接上手,哪里用得上这么多的东西?
二郎的这小幕僚看着倒像是有几分真把式。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方才在门外不怎么相信这个年轻人会什么缝合之术,现在亲眼看到,对衙差话也信了几分。
时下都已经缝合到一半了,周宗主就歇了打断他们的心思,负手在月门下看着里边的一举一动。
身后的管事也连忙停下了步子,好奇地往里头瞧去。
不知过了多久,缝合好了,血水也不再往外冒,且伤口也没有像寻常缝合那般血水四溅。
这缝合之术确实是有点东西在,也不知会不会像寻常缝合那般,会有发炎发脓的症状?
若是没有,说不定可用到军中,还能减少伤亡。
伏危包扎好周知县的伤口,两个衙差顿时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活动一下脖子时暼到外间的人,一惊,蓦然站起躬身行礼:“见过宗主。”
伏危转身朝周宗主也是一拱手:“见过宗主。”
周知县睁开了双眼,从床上站起,恭敬的喊了一声“父亲。”
周宗主徐步走入里间,在一旁的椅子坐下,看了眼被包扎好了的伤口,再看了眼伏危。
“你是前武陵太守伏太守之子?”
伏危从容应道:“在下确是伏家之子。”
周宗主上下打量了一眼,点了点
头:“确有几分像你父亲。”
这话显然是认识伏危的生父。
伏危自阿滢那处得知,牧云山的悍匪与豫章周家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