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意儿?”这时,园子另一边柳夫人走过来。
她见裴沅瑾在此,神色错愕了下,但很快恢复自然。
笑问:“原来裴公子也在。”
“伯母。”裴沅瑾行了一礼。
母亲一来,柳拾意渐渐回神。察觉自己跟个外男站在此处说话还被母亲撞见,她些许局促。
忙福身问:“娘怎么还没歇息?”
“我想起件事正欲过来问你,却不想见裴公子在这。”
“娘,”柳拾意说:“我也是恰巧遇见裴公子,此前想着要送些礼报答他,便让他在此等一等。”
柳夫人见她手中抱着个匣子,心里松了口气。
看来是她多心了。
柳拾意又将匣子递过去,这回,裴沅瑾接下了。
柳夫人来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对柳夫人道:“伯母,晚辈先行告辞。”
柳夫人说:“今日裴公子辛苦了,早些歇息。”
裴沅瑾点头,深深看了眼柳拾意,然后离去。
等裴沅瑾一走,柳拾意问:“娘找我有什么话问呢?”
柳夫人顿了下,拍了拍额头:“瞧我,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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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屋子,柳拾意让婢女去打水来,然后自己坐在椅子上发愣。
裴沅瑾后头说的那些话是何意?
他真的一开始就是为她来柳家的吗?可他怎么知道柳家遭了祸?
而且......她何时跟他见过?为何她一点印象也没呢?
柳拾意兀自脸颊发烫,她努力想了许久也想不起来自己在何时何地见过裴沅瑾。
她从出生起就在临州,也没去过京城,难道是裴沅瑾以前游历经过临州时曾见过她?
可仅凭见过一面便千里迢迢赶来帮她柳家,实在是难以说通。
柳拾意想不明白,索性不再费神,不过有一点她是确定的。
那就是,裴沅瑾在告诉她,他喜欢她。
他喜欢她!
不是她的错觉也不是她自作多情,他真是喜欢她。
可是......他要走了。
柳拾意开始患得患失起来。裴沅瑾要走了,那她该怎么办?该出言将他留下吗?
父母若是知晓会不会同意?
就这么地,柳拾意纠结得很,当夜在梦里也在纠结此事。
次日她醒来整个人蔫蔫的。
婢女端水进来洗漱,问:“小姐昨夜没睡好?”
柳拾意点头。
“哎呀,那怎么办?”婢女说:“小姐眼下有些乌青呢,但适才夫人派人来请小姐,让小姐梳洗后去正院。”
“我娘喊我有什么事?”
“奴婢不知,但听说裴公子也在。”
柳拾意一顿:“裴公子也在?”
“是的,”婢女道:“听说裴公子一早起来就去书房寻老爷说了会话,然后老爷带人去正院寻夫人又说了会。也不知说的什么,后来夫人就派人来请您了。”
柳拾意心跳不停,有个猜想呼之欲出,却难以置信。
她飞快洗完脸,又忙用水粉将眼下乌青遮盖,这才出门朝正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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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正院,柳拾意还未进屋,就听见里头裴沅瑾清朗坚定的声音传来。
“晚辈欲娶柳小姐为妻,若伯父伯母同意,晚辈发誓这辈子会怜她爱她惜她。”
尽管已猜到,可猝不及防听见这么羞人的话,柳拾意愣了愣,怎么也不好意思进门。
她站在拐角处,继续听里头说话。
柳夫人问:“裴公子,并非我不喜你,我也信你此时发誓出自真心。可誓言说到底也只是上下唇一碰的话罢了,以后风吹日晒,它便如同空气蒸发不见。”
她又道:“裴家乃高门大户且权势滔天,我柳家只是小门小户,自古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最难维持。我不是针对裴公子,而实在是不舍女儿日后受苦啊。”
裴沅瑾跪下:“晚辈以性命保证,愿写一封承诺书,应承伯父伯母所有要求。若是晚辈日后负她,大可将此书带去京城寻我,我裴沅瑾自会付出代价。”
这话实在严重,但他神色认真,不似作假。
柳家夫妻俩暗暗震惊。
柳大人咳了声,说:“贤侄你严重了,你是我柳家的恩人,我们岂能过河拆桥?”
但正因为他是柳家恩人,这桩亲事实在难以拒绝。
他转头去看自家夫人,问:“夫人,你看该怎么办?”
柳夫人也愁,左右看了看,问下人:“小姐呢?来了吗?”
这事突然发展成这样,肯定跟昨晚两人在院子里说话有关。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又或是私下已定了终身。这么大的事,女儿瞒着她,实在有些气恼。
因此,语气便不大好。
柳拾意忐忑进门,不敢去看裴沅瑾,但清楚他正在看她。
她忙对父母行礼:“爹爹,娘,女儿来迟了。”
“意儿,”柳夫人直接问:“你可知我们寻你来所为何事?”
柳拾意面颊发红,即便此前不知,可适才在外头听了那些话,也已经知晓了。
她哪曾想裴沅瑾这么突然来求娶?
而且,他怎么笃定自己
愿嫁他?
这人......
柳拾意此时又羞又臊,又甜蜜又苦恼。
可裴沅瑾刚才的那番话到底感动了她,他这般决绝,她又岂能令他寒心?
是以,柳拾意跪下,认认真真地给父母磕了个头:“爹,娘,女儿愿嫁裴公子。”
柳夫人听后,沉默。
气氛安静良久,她长长叹了口气。
“我也知裴公子是个好的,人才本事皆出挑,别说临州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样的,想必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年轻后生。我并非阻拦你们的事,只是......”
她目光些许沧桑望向女儿,说:“你也听过你姨母的事,她此前嫁的人家无论权势还是门第皆难以高攀。那时候人人都说她命好嫁了个好人家。可后来呢,后来的事你清楚。娘不想你也跟你姨母一样,年轻时凭冲动,将来悔不当初。”
裴沅瑾听着,看向柳拾意。
柳拾意无措得很,可适才话已经说出去,此时若再打退堂鼓......而且,她不想打退堂鼓。
她努力平静道:“娘,人与人的道路并不相同,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也有各人的命运。日后的事谁也难说,但不能因为还未发生便恐惧退缩。娘也说那是姨母,兴许女儿跟姨母不一样呢。”
裴沅瑾听了,勾唇。
他径自走到柳拾意身边跪下,也磕了个头:“伯父伯母......”
这一跪将柳家夫妻吓得大跳,柳大人立即上前扶他。
裴沅瑾却固执地跪着没起身,他掷地有声说:“伯父伯母不必现在应晚辈,且看晚辈如何行动。”
他继续道:“明日晚辈回京,自会跟家中说好,晚辈此生娶柳小姐为妻,不纳妾不背誓,不弃她欺她。等取得家中同意,晚辈再来临州求娶。如此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