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榜单上的观众很多,女孩念了十几分钟也没有念完,轻柔的声音也带上了哑意。
搭在水杯上的指尖碰了碰杯壁,宋承忍不住去想,有必要去感谢这么多人吗?
难不成主播都是这样的?
这样看来,好像的确是有些辛苦。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的宋承眉头紧锁,轻敲着水杯的指尖也停了下来。从房间里传出来的感谢也渐渐到达了尾声。
"……谢谢各位宝贝们的支持,我们下次直播见,再见啦。"
这是很寻常的直播告别的话,可直播间里的女孩似乎有些害羞, “宝贝”这个词下意识地放轻,最后的尾音有些拉长,温软的音调听起来带着些撒娇的甜意。
本就紧锁着的眉头又皱成一片,宋承不知怎么地有些不悦,有些不合时宜地想,现在的主播哄人的手段的确是有点多。
直播结束了,轻柔甜软的嗓音被音乐声所取代,紧接着就嘎然而止,客房里头没有声音继续传出来。
有些刺耳的音乐声让宋承回神,回到了书房,神色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将水杯放下后再次看起了文件。
上半年的企业利润表,成排成排的数据堆叠在一起,很平常的一份文件,可上头的数字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从客房里传出来的女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起,像钩子一般缓缓将注意力勾走,俊秀沉静的男生平静地将文件收了起来。
电脑是开着的,放置于书房的电脑没有装载其他太过杂乱的软件,只有廖廖几个用来办公的软件,整个页面看起来干净又整洁。
只是这样的干净整洁,很快就被一个突兀出现的,蓝色鲨鱼状的软件给破坏了。
大部分直播软件兼做短视频,输入几个关键词后,想要找到的直播回顾很快就出现在页面上。熟悉的女声在书房里荡开,一遍又一遍,每一次结束后,指尖点击鼠标的声音格外明显。
书房里没有钟表,电脑右下角处的网络时间不停跳动着,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中,时间来到了十一点。
已经很晚了。
男生才终于听够了一般,将不停播放的视频关掉。
熟悉的燥意在心尖涌动,空调房里的温度都好似上升了几度,宋承伸手拿过桌面上的水喝了一
o
带着凉意的水划过喉腔,顺着喉咙蔓延而下,神色沉静的少年兀地将唇角扬起,温和的眉眼泛开些深意。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谢燃又捧着个手机看着,引得几个摆着早饭有些年纪的佣人用着看待网瘾少年一样的目光看着他。
视线落在明显很兴奋的谢燃身上,宋承垂着眼睑,边吃着早饭,边不经意戏谑道, "怎么?难不成你女神她答应和你见面了?"
谢燃脸上的喜意敛了敛,也将手机放下, "这倒是没有。"只不过是昨晚又听到荟荟念他的id号,心里高兴而已。
宋承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 "整地自己像个舔狗一样。"
谢燃不以为意,舔狗又怎么了,做荟荟的舔狗他乐意。
早上的培根有些咸了,宋承接过佣人端过来的茶,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你乐意做舔狗没关系,这样追不上人可别赖别人。"
宋承家的早饭偏西式,谢燃不太喜欢,他放下没滋没味的三明治,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让佣人通知厨师给他弄个煎蛋,闻言有些不解。
也从来没有恋爱经验,宋承看起来却十足像个恋爱狗头军师,神色笃定地忽悠, "你没听过么,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你见过那个舔狗成功追到人的?"他耸耸肩, "现在的女孩子大部分喜欢那种高冷范的。"
都喜欢高冷范的?
谢燃桀骜的眉眼拢起,半信半疑。
宋承看起来也像是随口说说,见谢燃不信他也表现地不太在意,闲散地补充, “稍微保持点神秘感,人家才会对你保留好奇。"
谢燃眉梢略挑,看着好友的目光有些惊异, "没看出来,宋承你看起来还挺有经验的啊。"
说起来一道一道的。
不过想想其实也正常。
宋承仗着长着一张人模狗样的脸,说话还像和小白脸一样温温和和的,从小收到的情书告白就比自己多,经验比他多也正常。
谢燃仔细思考了一番好友的话,也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看了眼聊天框上还没有发出去的信息,犹豫了一下
,还是删掉了。
将谢燃的举动看在眼里,宋承也唇角的笑容深了深,早上的培根不仅咸还油腻,他很快又敛眉垂眸喝了一口茶。
★
将一部分的钱提现出来后,明荟的手头也宽松了很多。
也许是节省惯了,在衣食住行的花销上还是很节俭,这段时间最大的一段花销,就是咬咬牙更换了几样直播设备。
游戏直播这个兼职算得上是一帆风顺,甚至还逐步上升着,靠观众们打赏的礼物也比一些兼职要多,明荟思考了一番,将一些在饭馆的兼职辞掉了,只留下一个家教兼职。
她的学生是一个才上小学三年级的小姑娘,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
小姑娘家境良好,父母离婚后跟了母亲,现在也和母亲住在一起,长得俏皮可爱,笑起来的时候,明荟只觉得自己心都要化了。
兴许是自己没有得到过万千宠爱,看到小姑娘即便父母离婚了也是被宠着被爱着的,心里有些慰籍。
这世界上的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和她的父母一样的。
"荟荟老师,你最近变得好漂亮啊。"
小孩子向来不懂什么是委婉,说话最是直白,完成功课的小姑娘托着腮帮子,眼睛亮地和繁星一样,笑眯眯道。
正用红笔正经地批改着功课的明荟闻言微怔,以为小姑娘是故意夸夸自己的,也扬起笑, “我们佳佳也更好看了。"
明眸皓齿地女孩笑地轻松开怀,眉眼处的阴沉彻底消散,佳佳的母亲罗女士捧着一碟切好的瓜果,敲了敲房门。
她将瓜果放在桌面上,视线落在女孩泛着白晕的脸颊上,也笑着附和, “我们佳佳倒是没有说错,荟荟最近老师气色好了很多,变得很漂亮。"
其实荟荟老师相貌很清秀,只是一直以来都有些自卑敏感,看起来整个人灰扑扑的。就好像宝石彻底被褪去原石外壳一样,夺目璀璨地很。
雇主的到来让明荟有些拘束,正想说些什么,闻言却是一楞。
小姑娘这么夸自己,明荟已经有些习惯了小姑娘的甜言蜜语,所以也并没有当真。
但是听到作为律师向来说话严谨的雇主也这么说,倒是让女孩有些迟疑了。
想到最近对她热情了很
多的舍友,还有时不时脸颊泛红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同学,怔仲着的女孩有些情不自禁地抚了抚自己的脸颊。
难不成,自己真的变好看了?
三个小时的家教课很快结束,心里怀着事,明荟并没有回宿舍,而是直接回了出租屋。
已经打扫整理过一遍的出租屋看起来很干净,明荟将自己的小布包放在床上,然后直接进了洗手间。
出租单间的洗手间面积不大,却装着一整块的镜子,女孩精致的眉眼染上了疑惑,凑到镜子前仔细地端详着自己。
看起来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啊?
镜子里的清丽的女孩眼眸里的不解更浓了,心里忍不住暗忖,
难不成是因为最近压力没那么大,所以气色看起来就好了很多?
★
"所以阿燃他已经半个月没有回家了?"
谢淮嗯了一声,褪下了西装三件套换上了常服的男人少了几分雷厉风行,眉眼俊逸矜贵,神色有些轻松。
显然,家里少了个烦人的弟弟,他烦心事简直少了一大半。
岑越有些不解,手掌环着身前的酒杯,哂笑一下, “阿燃也成年了,交个女朋友也没关系吧,你没必要管这么严。"
指尖搭在透明酒杯上碰了碰,杯子里的威士忌漾起了波纹,谢淮瞥了好友一眼, "他要是想正经谈个恋爱谁也不拦他。"
他扯了扯嘴角,罕见有些烦躁,"给女网红主播砸几十万这样的事只有败家子才做得出来,我可不想家里出了个败家子。"
其实,他也不想管。
只是不知道他爸妈两个在那里听到风声的,一个劲儿地打电话问他,不管也不行。
"这么说也对,"岑越点了点头,却还是怀疑, "不过你确定这样拦得住,你越挡着,他会不会越想和你这个哥哥对着来?"
都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要知道十八岁不知天高地厚的男生最不喜欢别人管束了。岑越视线有些微妙, "你停了他的卡,他也可以和你当初一样,找别人借吧。"
不得不说,谢家离家出走这么个传统简直是一脉相传的,老大哥离家出走创业
,小老弟离家出走为爱出逃。
谢淮闻言,漫不经心地搭着酒杯的手指顿住,眸光闪烁了几下。岑越见状,唇角的笑容忍不住扩大,有些失笑, "你不会告诉我你没想到这一层吧。"
谢燃那小子的狐朋狗友可不少,再加上还有个大Boss亲哥哥可以狐假虎威,想要向那些狐朋狗友借钱可太容易了。
谢淮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又疼了起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祁屿见状也毫无兄弟情地笑了起来,笑完后又安慰了起来。"你也别担心,谢燃也不是小孩子了,他自己有分寸的。"
谢淮面无表情地喝了口酒,闻言冷笑一声,显然对于自己那个蠢货弟弟的分寸没有半分信心。
祁屿想了想,也觉得这么硬着来不是什么好主意,建议道, “阿燃这边你拗不过他,也可以从那个女主播那里下手啊。"
"实在不放心就查一查那个女主播呗。"祁屿慵懒地倚在背靠上,桃花眼有些醉意地眯起,俊美佻达,”要是是个品行端正的女孩,阿燃又喜欢,谈一场恋爱也没关系。"
“要是个品行不好的……也可以查查做过什么腌膜事,直接将资料放到阿燃面前不就得了。”祁屿想到了自己家里那对风流成性的父母,眯着的眼眸里染上一层讽意,语调也有些凉, "……阿燃也不是这么拎不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