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过生日总该穿得正式些。
余鹤把西装外套搭在衣架上,只换了裤子和衬衫,而后靠在凉亭中的懒人沙发上喝可乐,望向远处壮美的草原。
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地苍茫间,粗犷雄放的壮丽景色尽在眼前。
苍鹰在天际翱翔,太阳渐渐西沉。
草原的落日真是圆的吗?
当第一抹灿橘色的余辉洒在敕勒川,傅云峥驭马而来。
在夕阳渲染下,那抹晖光化为在风中飘扬的披风,落在傅云峥的肩头,衬得傅云峥原就英俊得容貌俊美如天神。
敕勒川草木蓊郁,长风拂过,草丛如海浪般起伏。
余鹤站起身。
难怪傅云峥又要单独去跑马,原来是等着在这抹灿烂的夕阳下闪亮登场。
这个傅老板,还怪浪漫的。
傅云峥驻马在凉亭前,利落地翻身下马,也不说话,只摘下挂在马背上的琴箱,取出里面小提琴。
余鹤瞳孔微微一缩,是‘涅槃’。
这是他送给傅云峥的那把琴。
此时,傅云峥单手握着琴颈琴弓,快步走向余鹤。
余鹤从凉亭里走出来,发现傅云峥也换了一身衣服。是套藏蓝色的西装,乍一看有点眼熟,但余鹤也想不起到底从哪儿见过,毕竟高定西装长得都差不多。
傅云峥快步走到余鹤对面,也许是刚策马而来的缘故,呼吸略显气促。
傅云峥定定神:“余鹤,我想为你拉一支曲子。”
余鹤被傅云峥搞懵了,他的关注点很奇怪:“你从哪儿换的衣服?”
傅云峥握住余鹤的肩膀,像一个情窦初开的莽撞少年,居然带着些从未有过的急切:“这不重要。太阳快落山了,没时间了。”
没时间了?
余鹤想,大概是傅云峥是想在夕阳下演奏小提琴。
夕阳西沉总是很快,稍不留神,苍蓝的夜幕就会笼罩在天穹之上,余鹤夜盲很严重,天暗下来后看东西很费劲,等太阳落山,他就该看不清傅云峥了。
念及此节,余鹤赶紧说:“好吧,需要我做什么吗?”
傅云峥摇摇头。
他后退半步,抬臂将小提琴架在肩头,一种奇异的优雅刹那间降临在傅云峥身上。
明明只是举起了弓弦,却仿佛是拿起了指引万物的森林法杖。
风止声息,云停鸟静,喧嚣的红尘在这一刻沉静下来,等待聆听傅云峥内心的声音,
傅云峥看向余鹤,语气温柔,更胜十里春风:
“这首曲子叫《敕勒歌》,敕勒川很美,可惜我没办法把这片天地送给你。”
“余鹤,我祝你扶摇青云,一跃万里。”
弓弦轻动,悠扬如
诗般的曲调倾泻而出。
这是余鹤第一次见傅云峥拉琴。
傅云峥闭目演奏,为这把名为‘涅槃’的小提琴注入生命。
夕阳余晖是最好的聚光灯。
山川、绿地、夕阳、晚霞...…
傅云峥是这天地间唯一的艺术家。
他游刃自如,通过琴弦表达着灵魂深处的情感。
走马敕勒,傅云峥在阴山之下,为余鹤拉响数年未曾触碰的小提琴。
每一个音符都在向天地四野倾诉他深沉如海的爱意。
山风自天边席卷而来,呼啦啦吹动青草白云。
起风了,流云舒卷不息。
静止的万物重新流转。
在音乐面前,语言是如此苍白,山盟海誓都显得过分黯淡,唯有此音此意永无绝期。
涛涛乐声徜徉在寰宇,爱意随着长风荡出九万里。
天地山川、草木虫鸟皆有灵,它们都听懂了这连绵的情意。
傅云峥对余鹤的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余鹤的灵魂亦随琴弦颤动。
他心中怦然,不能自已。
余鹤不知道他是再一次为傅云峥心动,还是为这草原、这阴山、这沃野、这夕阳、这琴弦而心动。
琴声如泣如诉,大气苍凉,又生机勃勃,绵延不绝。
一曲终了,傅云峥将琴倒负于身后。
天苍苍,野茫茫。
清风吹过,芳草连天。
他们在这片苍茫中两两相望。
正这时,傅云峥忽然单膝跪地,他驻着琴,恍若勇士驻剑。
看到这一幕,好像有谁在余鹤脑后‘哐当’敲了一下。
余鹤神魂巨震,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傅云峥仰面看向余鹤,没有任何铺垫,直抒胸臆:“余鹤,你愿意做我的丈夫吗?”
余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