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等我回家。”通话结束了。
良久,贺春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都听到了,还有什么问题吗,”他的目光从手机屏幕垂落回脚下,“没有的话,我要回家了,家里人还在等我。”
陈藩眼前一片花,目之所及都是扭曲的线条,他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消化这件事。
不行,不对,不可能。
车门啪地被拉开,陈藩一个箭步冲出去,绕车半周,坐进驾驶室,重新关门上锁,背后是还没来得及反应的贺春景。
“你干什么?”贺春景扑到身前的座椅靠背上,“放我下去。”
“去你家。”陈藩言简意赅,油门一轰,细花白色的跑车飞速直射进主路。
贺春景没想到到了这一步,陈藩竟然还不死心!
可他知道自己已经完全阻止不了这事,要是报不出小区名字,他可能今天就别想再从这辆车里离开了。他缓了口气,把地址给了陈藩,又拿出手机,想要给人发信息。
“打电话。”陈藩透过倒车镜,目光阴翳地盯住他。
贺春景叹了口气,给王娜回拨过去。
“喂,小娜,”贺春景看了一眼镜面上陈藩红得吓人的眼眶,“我……我朋友想跟咱们三口人一起吃顿饭,你多做一点。”
对面女人小小地惊呼一声:“我,我没收拾屋里呀,你们多久能到?”
“不用太紧张,老朋友了。”贺春景安慰道,“大概还有十五分钟吧。”
那女人声音仍旧有些慌张:“那怎么行,好歹也是客人呢,我简单拾掇拾掇,先不说了!”
随即啪地挂断了电话。
“结婚多久了?”
陈藩冷不丁问了一句。
“……陈藩,”贺春景窝在后车座上,低着头,没有正面回答他,“这是我的私事。”
陈藩冷笑一声:“私事?我看你挺多事都是私事,她知道你那些私事吗?”
贺春景刚刚在掌心掐出几弯渗血的指甲印,正在用另一只手扯掉伤口被掀起的皮肤,闻言不小心再次将指甲戳进了血肉里,痛得一颤。
“她知道你跟陈玉辉的事吗?知道你跟我的事吗?知道你根本就不是个异性恋、知道她老公被男人操过、知道你前天晚上干什么去了吗!”
陈藩气疯了,以至于手边能抓起什么算什么,一刀一刀胡乱就往人心窝子里捅。
“我不是自愿的。”贺春景被捅得喘不上气,也不知是在反驳哪一条罪状,他又说了一次,“我不是自愿的。”
“你当然不是自愿的,你他妈的打着做买卖的小算盘呢。”陈藩还在继续,“那天晚上你其实根本就认出我了吧,没反抗是因为想讨好我,要我念旧情,买你的烂货,对吧!”
“是。”
贺春景在他怒涛翻涌浊浪排空的击打间隙,接上了麻木到有些冷淡的一句话。
“我为了过好这一生,做尽了错事。”
陈藩一脚刹车踩在路边,后视镜里看不到贺春景的脸,那人似乎将整张面庞都埋在前排座椅与自己肩膀构建出的逼仄空间里。
“我拼尽了全力才有了现在正常的生活,陈藩,我可不可以请求你,别打破它?”
贺春景扬起脸,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撞进镜面,方才捅出去的刀子飞旋着扎回来,将陈藩的心脏也绞成无数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