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他自己都不行。
“说实话,我自己也为这件事感到恶心,我甚至第一反应是把他给的肉剜掉,血放干,我恨不得把自己掐死,那天我拿着报告,从走廊窗户跳下去的心都有了。你说得对,我长得像他,我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长的像他了,因为我打骨子里就是脏的。”
“不是!”贺春景猛直起身。
他想到自己上次为了赶陈藩走,故意说了那么诛心的话,现在简直后悔得想死。
“我都是胡说的,我没有觉得你脏。”他颤声道。
“我不脏吗?”陈藩忽然很认真地问他,“叔嫂乱伦,父子共妻,我永远是由陈玉辉排泄出的废物组成的,长着跟他相似的脸。这些东西挖不干净也拿不掉,我不脏吗?”
“别这样,陈藩。”贺春景哽了一下,伸出手想要去拉他,“别这么想自己。”
可陈藩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手,点点头:“也是,你要是觉得脏,也不能养了陈定这么多年。”
随后陈藩毫无预兆地一脚踹在贺春景背靠的沙发上,躬身揪起对方的衣领,狠狠拉向自己。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臼齿挤压摩擦发出的咯吱声,咬肌紧绷着,喉结上下滑了好几下,问:“那你告诉我,同样是陈玉辉的种,为什么陈定可以,陈藩就不配?”
陈藩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狂怒,不等贺春景回答,就一下又把他搡到沙发靠背上,神情暴烈。
“凭什么你心甘情愿伺候他的小崽子,我就活该被你扔在他妈的狗屎谎话里耍得团团转?!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瞒着我是对我好,你光荣你伟大,守住了秘密你他妈的拯救了我了是吧!”
他再也绷不住了,把在所有人那里受到的委屈都集中起来,无法自控地一股脑倾倒在贺春景身上。
“你跳楼就跳楼,要走就走,你他妈的在乎我干什么?我可以不要钱,可以不要命,我他妈的死活到底关你什么事啊?”陈藩紧紧揪着贺春景的衣领,眸色赤红,“你一个狗屁高中生,连高考卷子上的题都做不对,到底谁允许你去给我的人生做选择了?!”
“那个老牲口按着你操的时候,你还觉着自己圣母守护全世界了是吧,结果呢?他没得到一点应得的报应,舒舒服服轻轻松松的死了,你呢?你给他养了十几年的拖油瓶,你凭什么?你凭什么!”他怒不可遏。
赵素丹也是,贺春景也是,一个两个都以爱的名义隐瞒他、欺骗他,把他护在密不透风的温室盒子里,然后一个一个站在外面,就在他眼前破碎死去。
他被迫做一个婴儿,做一朵娇花,做一个恬不知耻的受益者;他现在无比嫉妒陈定,凭什么陈定可以舒舒服服活在爱里长大,凭什么他不用被拉进这摊烂泥里挣扎!
凭什么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要遭受这样的惩罚呢。
各种混乱思绪像风暴卷起砂石,在陈藩脑子里拼命翻搅。
他的怒吼声愈发嘶哑,单膝跪在沙发上,两手用力固定住贺春景的脸,再一次质问他:“你告诉我,你到底凭什么养他?”
贺春景闭着眼睛,颊侧被陈藩捏得有些变形,眼泪浸湿了他的手掌。
“他爸妈没了,是我欠他的。”贺春景喃喃道,“因为我欠他的。”
贺春景知道这时候跟陈藩是没办法讲清楚道理的。
陈藩现在就像考了不及格又丢了文具盒的小朋友,天都塌了,云彩雷电雨雪冰雹一股脑砸进脑子里。该说的不该说的、该有的不该有的念头争先恐后喷涌而出,不过脑也不过心。
他默默等陈藩把肚子里的黑泥吐干净,并且以为会听到陈藩同样的诘问——那你欠我的呢?
但陈藩突然停了,静了。
“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