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1 / 2)

车内陷入沉默。

北欧的冬风在这一刻冷到极致,钻入林殊的每一个毛孔,浸入四肢百骸,吞噬他生命里所剩无几的体温。

林殊看向窗外,视线扫过异域风情的建筑,无心观赏,只是发着愣放空。

车子驶入停车场,停在原先的车位上。

咔嗒——

车停时,车门也锁了。

秦渝池熄了火,侧身看着林殊,声音依然温和,“林先生,您觉得我们哪些方面不合适?”

为什么不发脾气?

为什么还要用这么温柔的语气与他说话?

林殊收紧手指,紧紧握成拳,声音冷淡,“哪里都不合适。”

秦渝池抿紧唇沉默片刻,再也顾不得绅士礼仪了,攥住林殊的手腕,直接将他往自己面前拉。

手腕上的握力不小,林殊觉得秦渝池该生气了,为他出尔反尔的态度,为他玩弄真情的恶劣行径。

可转过身时,林殊没在那双眼里见到一点愤怒,只有急于解释的诚挚。

“林先生,我很喜欢您,所以有时才会无措,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我不是故意要冷落您。”秦渝池解释道。

秦渝池又在把错怪在自己身上,还认为他是在为那些“梦境”痛苦。

傻子,那不是梦境,那是你自己的记忆。

林殊可以摊牌,但他根本没有勇气。

他无法面对自己犯过的错,就连记忆缺失的秦渝池都不敢面对,更遑论将曾经全盘托出。

林殊无声地深呼吸,终于鼓起勇气,对上秦渝池的眼睛,语气不屑,如同初时见面。

“我们只是普通的相识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如果你觉得我欺骗了你的感情,你想要什么资源,我补偿给你就是。”林殊勾起一丝顽劣的笑,如同无数玩弄感情的纨绔。

握在手腕上的手蓦然松了。

林殊抬起下巴,像是看无足轻重的戏子一般,不屑地俯瞰。

寂静之中,秦渝池失神片刻,怔怔地望着林殊,一语不发。

“如果你想要这辆车,我也可以送给......”

“不用。不要再说了,林先生。”秦渝池垂下头,似是很失落,第一次打断林殊的话,自己开门下了车。

砰——

车门关上,秦渝池的背影越行越远,像曾经的无数次离去一般,挺拔而冰冷,再也没有笑着回头,也没有道别挥手。

身体里所剩无几的力气被耗光。

那背影消失在视野里时,林殊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自嘲地笑自己是个懦夫。

他没有胆量面对记忆全部恢复的秦渝池,更不敢想象,当秦渝池把一切都想起来时,会有多难以承受。

而他最怕的,是又一次在秦渝池的眼睛里,看见那种想把他碎尸万段的恨意,他现在无法承受那种痛恨,那比让他死了还要痛苦。

反正他现在就是个懦夫。

林殊自暴自弃,慢吞吞下了车,绕到驾驶座上坐着,直接朝机场出发,逃命一般离开这里。

林殊也不清楚,他到底在机场等了多久。

他一直在发愣,分明睁着眼,却像是已经睡着,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只机械地听广播提醒,机械地上飞机。

到B市时,秦渝池的羽绒服还裹在他身上。

林殊呆滞地摸摸口袋,才发现秦渝池的手机还在他这里。

手机早已耗光电量,自动关机。

林殊叫了车去秦渝池常住的酒店,把羽绒服和手机一并交给前台,登记信息,才又返回家中。

过了二月,寒冬渐退,天气预报预测再不会下雪了。

湖光山上的雪早已消融,化成嘀嗒的水滴,簌簌落在潮湿的泥土上。

家中一周无人住,暖气也没有开,冷冷清清。

林殊进了门,似是累极了,爬不动楼梯,就这么直直躺进沙发里,睁着眼睛发愣。

嗡——

手机响了,是高静歌发来的消息。

【高静歌:你在哪?今早怎么没有给我发消息?】

看着这行消息,林殊自嘲地笑了笑,手臂挡在眼上隔绝亮光。

不久前,他还向高静歌保证,他不是小孩,他有分寸,哪想不过一个月,他又变成了要死要活的懦夫。

深呼吸一口气,林殊才回复道:【今天早上睡迟了,忘记给你报平安。】

【高静歌:好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林殊:不用,他会送我回家。】

【高静歌:ok.】

刚欺骗过高静歌,又有人给他发消息。

【盛景:林先生,您回B市了吗?请问一下我何时复工?】

盛景......

他差点忘了这人。

他自欺欺人时找的替身。

他这辈子真是丢人,上辈子从没这么丢脸过,他不仅找个低配的替身,还正好让秦渝池撞见。

等秦渝池恢复了记忆,会如何鄙夷地看他?

一定会觉得他可笑又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