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们为了逃避追兵,连篝火都不会点。
就着月光,分食硬得难以下咽的干粮。
织愉身体往一旁倾斜,倚在谢无镜身上,望着月亮小声道:“我突然觉得,回想在凡界露天而眠的时候,也不全是不好的回忆。”
她吃的点心屑掉在他袖子上。
他没说什么,将点心屑抖到一边去,慢条斯理地吃着她给的桃花酥。
织愉瞥他一眼,倏然睁大眼,低呼:“你吃的是荔枝馅的!”
她对谢无镜眨巴眼睛,“我的是桃子馅的……”
谢无镜便懂了她的意思,把她手上的桃子桃花酥拿来,荔枝的递给她。
织愉笑嘻嘻的接回来吃,“我不是舍不得给你吃荔枝馅,你知道的,我喜欢吃荔枝,灵云界荔枝又太少了……都怪灵云界气候不行,水土不行,很难长出荔枝……”
她碎碎念叨着。
谢无镜耐心地听,等她吃桃花酥没空说话时道:“香梅不是给你准备了荔枝?”
“吃完了。”
“灵云界今年不会再长荔枝了。”
“灵云界那么多人修道,连个荔枝都种不出来?这都修的什么道啊,凡界宫里冬天还有荔枝吃呢……”
谢无镜不说话,默认了她的吐槽。
李随风在离他们两丈远的营地,默默观望了他们很久。
他是孟枢的亲传大弟子,亦是那天在广场上试图阻止孟枢对织愉动手的人。
在亲眼见到织愉之前,他与孟枢一样,认为这是个再寻常不过的、粗鄙卑劣的凡人。
但仙尊夫人每次都会让他感到惊讶,感到她的与众不同。
就如此刻。
那在月下和仙尊碎碎念、说了好多废话的姑娘,对待仙尊,竟就像是对待一个和她没什么差别的凡人。
普天之下,除了她,还有谁敢如此对待仙尊、谁敢直呼仙尊谢无镜?
她似乎,并不像别人说的那样依附仙尊,爱慕虚荣。
李随风偷偷摸了摸自己的法器袋。
他喜欢木器,有时候喜欢捣鼓一些图画上凡界的物品。
孟枢不喜他做这些,所以他平时也没机会拿出来用,做好的木器都偷偷藏在储物袋里。
在织愉嚷嚷睡不了的时候,他就在想要不要把袋里的东西送过去。
但那时,他师父孟枢在无声地骂骂咧咧,说织愉矫情。
“谢无镜,我吃饱了……但是我这样真的睡不着。”
她细弱的声音,伴随着摇曳的草声传来。
李随风想了想,起身走过去。
未走近,他就感到仙尊的目光落了过来。
织愉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她顺着谢无镜的视线,望向这个突然走过来的青年。
他不会是来嫌她说话声音太吵的吧?
织愉捂住嘴。
就算她再娇纵任性,也知道不能打扰别人休息。
谢无镜:“何事?”
李随风在他的凝视下,感到无形的威压,恭敬行礼,“我听见夫人睡不好,我这里刚好有些东西,夫人也许可以用到。”
不等谢无镜开口。
织愉好奇地站起来向他走近,“什么东西?”
李随风从法器袋里,竟取出一张折叠躺椅。
躺椅放平后,足够容纳一成年男子躺下。
织愉惊喜地望向李随风,杏眸璀璨如星,“送给我用的吗?”
李随风嘴角不禁有了上扬的弧度,“是。”
“谢谢你。”织愉真心感激,嗓音都软了半度,跟撒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