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彩头预先放在了殿内,谁偷拿了都没有证据。
所以要找出背后之人并不是眼下最紧要的事情。
要先解决身上的困境,知虞在这当口却半分犹豫都不能产生。
汗珠从雪颈处滑落进了襟口,面上不敢做出明显反应,可桌下白丨嫩的手指却轻轻搭在了男人的手背上。
沈欲黑眸未动分毫。
可手背上忽然间覆上柔软,他并非毫无感觉。
余光缓缓瞥去一眼,在那漂亮的指尖上定格了一瞬,似乎也有些许的惊讶。
他面无表情地将她的举动纳入眼底,手掌似要抽出。
知虞便本能地抓得更紧。
她眼睫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小扇似地微微垂落下,虽半遮掩住琉璃眸,可手指的紧张却暴露了情绪。
仿佛他若真要用力将手从她掌心下拿开,她的眼睫都会比当下更为潮湿。
不仅不许他挣脱开她,甚至还异常大胆地拖拽起他的手掌。
两人坐在一处,衣袍叠着衣袍,袖摆挨着袖摆,动作并不会十分明显。
对方说不上配合,也说不上不配合。
可勒在腿侧的细链本就极细,隔着裙摆感应得并不分明。
知虞掌心亦是生出汗意,眼底只犹豫了一瞬,便暗暗咬了咬唇豁出去般,做出了更为大胆的举动。
继续扯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掌往更深处引。
这期间,只要他失去了耐心亦或是觉得她的举止过于放浪形骸。
他随时将自己的手掌用力抽回,便可以立刻置身事外。
可少女的那只小手那样紧张,就连生出的汗意都缠裹在他的指间,让两个人相握的位置变得滑腻而暧昧。
这让向来都略有些洁癖的沈欲黑眸微微地沉凝。
眼睫轻微地颤抖,在这过程中几乎都不敢抬起,生怕对上对方稍稍流露出鄙夷的视线,便会叫知虞失去勇气继续求助。
直到男人宽大的指节下终于碰到了更为明显的莲花锁。
那莲花锁头看着是小,可春衫更薄。
为了不叫这只锁突兀地顶在腿上,便在行走间滑向了腿的靠里一侧。
所以知虞方才的举动不仅是大胆,几乎也更是在考验男主本人的道德底线。
也许是对她目的好奇程度在那一瞬放大,越过了一些人与人之间该有的禁忌边界。
所以叫对方也勉强算是配合了她一切看似让人误会是放丨荡的举动。
而最初,沈欲也的确产生过一瞬的误会。
可他比谁都清楚,便是他主动时,她都不见得会乖乖配合让他得逞。
更何况她还那样胆小……
怎么敢?
整个过程知虞紧张到眼睫都微微潮湿,确定碰到后才缓缓泄了指间力气。
沈欲抚出莲花锁的轮廓,似乎猜到这是什么。
因为
那些彩头在宗珏一一审视过后,送去给容太妃那里之前,他也在场。
身边的噪动渐渐重新恢复。
不知不觉中那内侍官竟已经宣念完,但因为过于专注紧张于这件事,知虞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我兄长就在宫门外……”
她腿上已经勒得微肿,腿根粗,可小腿细。
到时候只要用刀划开些,往下褪去,也许可行。
兄长有可以止疼的药,也会有她要的匕首,到时借着更衣的空档足以完成。
“不知郎君可不可以派个人去……”
因为是在求人,所以态度也不得不拿捏得小心翼翼。
沈欲听到她的话后,黑沉沉的眼神仍是寂然。
他似乎有在考虑,似乎也仅是感到她话中荒诞。
这时才将手指从她掌心一根一根地抽出。
男人视线掠过席间入场的杂耍,在那热闹的乐曲声下清晰冷淡地传入知虞耳中。
“大概是帮不了吧……”
淡淡语气与知虞的紧张氛围截然不同。
他与她看上去更像是两个场景的人。
一个困顿于当下的处境,满身紧张,另个则是意态风流地饮酒看戏。
即便猜到他很难会答应,但在听到拒绝时,知虞仍是心口一凉。
她猜到下次见面也许在人前他都不会再做出温润的伪装,却不曾想,他不装的时候又会如此凉薄。
忍着羞耻忍不住再度闷声尝试道:“也无须郎君做些什么……只是随便叫个有出宫权限的下人跑个腿而已……”
她知道,这对他来说非常非常简单,简单到他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可以。
“可我与你哥哥并无交情。”
沈欲似笑非笑。
知虞攥紧了裙摆。
他分明就是不愿意帮她找来哥哥帮忙。
席间忽然开始叫好,喝彩鼓掌。
动静大了起来,这处就更不显眼。
知虞立马放弃了同他求助的念头。
可眼神在宴席上看了一圈,都没看到什么可以求助的人。
她紧了紧指尖,干脆放弃这些念头想要起身。
可身侧人比她更先起身。
大概是不愿参与这趟浑水,所以对方想要先走一步。
知虞抿着唇,索性往旁边去一些。
却不曾想,他们的身形并未因此分开,反而因为男人的主动靠近被迫交叠得更近。
让知虞都来不及反应,身体在下一刻就忽然失重悬空。
知虞微微一惊,随后更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欲。
这可是在宴席上……
他大庭广众这样做怕不是疯了?
“欸,薄然你……”
“你与你夫人感情倒也不必好到这种地步吧?”
这些促狭的打趣毫不意外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