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荼也定睛地仔细看孟彰,不错过他身上任何一处异常。
孟彰眼睑低垂,半是返照己身,半是遮蔽两位门神的目光。
“我不知道。”他摇头,“我只是想着,相比起阴世天地里的各类阴魂,还未曾长成就早早夭折的诸多鬼婴胎灵们,或许还要更适合支撑各位兄长的位格,让各位兄长更顺利地推进阴神正位天地的大势……”
话说到这里,他终于抬起了眼睑,让两位门神一路畅通地望入他的眼底。
“这些未曾长成就早早夭折、心智也都未曾完善的鬼婴胎灵们才更是简单、也更纯粹,不是吗?”
听着孟彰将话说完,郁垒、神荼两位门神尽都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郁垒道,“阿彰你是在担心这个啊……”
神荼也是摇头失笑:“我也没想到,阿彰你竟然是在担心我们被人糊弄着舍去原本可以省去许多力气的法子,平白走了更多的冤枉路。”
孟彰一时怔愣,半饷没能反应过来。
郁垒、神荼两位门神见得,不禁又更笑得开怀乐呵了。
孟彰目光中的焦点聚拢,定定看着两位门神。
尽管他看着两位门神的视线中没有夹杂上其他的意味,可被孟彰这样盯视着,两位门神也仍然抑制不住地生出些心虚来。
“这件事情,”郁垒清了清嗓音,才继续道,“确实是阿彰你想多了。”
神荼也叹了一声,接话道:“就算阿彰你说的才是对的,那些数量庞大的鬼婴胎灵们,才是最适合在阴神权柄旁落时期支撑住我等一众兄弟手足的位格,维系我等阴神地位的群体……可那又如何呢?”
孟彰面上神色一停。
郁垒和神荼看定了孟彰。
“从时局上来说,现下早已不是我们各位兄弟手足被封印、最为无力、落魄的时候了。”郁垒道。
神荼又是接话:“我们已经从那个处境中走出,现如今的我们,已然让阴神正位成为天地间的大势,只需要跟随着时间流转、人心变幻,阴神正位的大势就会变成现实,我等亦将步步拾起原本属于我们自己的荣耀。”
“在最落魄、最危难时候的我们或许会需要这些小孩儿,但走过了那个时间段的我们却不是。”郁垒道。
神荼也是颌首。
“若从方法上来说……”郁垒笑了一下,才继续道,“我们也不需要。”
孟彰听着这话,心神轻轻一动。
不是这句话有什么特殊。它一句话就十来个字,能有什么特殊呢?
真正触动孟彰心神的,是郁垒说话时候眉眼间流淌着的悲悯。寒凉却纯净的神光萦绕在这位门神的周身虚空,是天地在簇拥环护,也是郁垒这位阴神的本心在映照八方。
神荼像往常每一次似地接着郁垒的话往下说道:“那些鬼婴胎灵都是未长成就早早夭折的小孩儿,生时没能得享平常人所能享有的寿数,亡去落到阴世天地里以后又没有后人祭祀,甚至被父母、血亲掩埋去自己的存在,实在是可怜得很。”
“莫说我们还没有落到需要借助他们力量维系己身存续的地步,就是真的到了那种境况,我们又如何能够再将这些可怜的小孩儿拖入我们所在的漩涡和乱局里?”
“原来是这样……”孟彰恍然,“你们其实一直在看着他们。”
什么时局不合适、什么已经不需要了不过是顺带的理由,这些阴神们真正将一应鬼婴胎灵划归给他的原因,分明就是后头的那一个。
让那些鬼婴胎灵在这阴世天地里保持着相对的独立,而不是被人当做某种资粮搅和进时局的漩涡之中,就是各位阴神神尊们在解脱己身困境的同时能够给出的最大庇护。
神荼摇了摇头:“也不算是一直在看着,就是收拢了些命途坎坷的女子,叫她们帮着解决一些小麻烦而已。”
“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