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的意志不是我的意志,旁人如何使用器械不能扭曲我的本意。”
“只求……人族永昌,炎黄不灭。”
有赤红的火焰从孟彰魂体里蹿出,飞快缠绕着攀升吞吐,不多时便触碰到了孟彰手中的那份来自公输班的道蕴。
似是某个开关被叩下,又或许是某层关联被唤醒,吞吐不定的赤红火焰之中,也有一道人影显化。
他张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干净的、坚定的、虔诚的眼。
和刚才倒映在孟彰眼睛里、心神中的那双眼睛一模一样。
这双眼睛看了看孟彰,看了看公输桨等公输氏族人,看了看这苍茫天地中忙碌奔波的人,看了许久许久,笑着闭上了。
孟彰从梦中清醒,毫无睡意的清明双眼一下子就看定了手里舒卷自然的公输班道蕴。而那一道从他魂体中蹿出的赤红人道子火则乖顺地一点点收敛,重新没入孟彰魂体之中。
少顷,他放开手里的道蕴。
道蕴不落,依旧悬停在他身前。
他从莲台上站起,双手交叠额前端正而拜。
“送先贤。”
礼毕,他将道蕴收起,重又沉入他的梦境之中。
但这一次,他站在根本梦境的龙舟里,俯瞰着自家道基中一重重演化、衍生的梦境,沉吟许久。
他的梦道到底要怎么用。
这个问题,是时候要好好考虑了。
也是孟彰不知不觉中睡去、那双眼睛睁开的时候,遍布炎黄九州各处的鲁班祠、鲁班画像有神光显化,赫赫堂堂,温和暖融。
又一刻,这些神光汇聚在鲁班的双眼位置,蛰伏隐藏。
尽管从表面来看,此时的各地鲁班祠和鲁班画像与早先时候没有什么不同,但所有明眼人都知道,不一样了。
与早先时候大不一样了。
“公输氏,又或者那些匠人,做了什么?怎么忽然间有公输班先贤的灵光显世?”一家又一家诸子传承从惊诧中惊醒,连声吩咐下去。
“再联系公输家,看看他们那里有什么消息!”
由不得他们不重视,就算不考虑自家传承、先祖这些问题,单只在这个时局里冒出一位鲁班的连带影响就足够他们忌惮重视的了。
公输班,那可是公输班啊!
收到从各处家诸子先贤传承处传递过来的询问时候,公输家自己也在详查,着实忙乱得很,只能简单地给一个回复就再顾不上了。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这番变故从何处而来。
阴世天地里,大晋阴域的长城边脚下,就有殷寿举杯,遥遥向时光长河的下游处致敬。
有风自时光长河下游倏忽而起。
殷寿笑得一笑,满饮杯中酒水。
便连此刻还待在童子学学舍东厢房处的公输桨,也一时愣怔地站在原地,心有预感。
“怎么了?”旁边负责讲授儒家经典的孔和先生问道。
公输桨回转目光,对上孔和无声观察的眼,他想了想,似是感慨,也似是提示:“或许,多给后来者一些指引和帮助,得利的不会只有后来者呢。”
孔和、曾涛等一众童子学授讲先生沉默一阵,似有所思。
但很快,孔和便问:“若抱有功利之心指引后来者,怕是未必会那么顺利的吧……”
公输桨抬眼看过去:“谁知道呢?这原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