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手机响起。
南潇雪瞥一眼屏幕,神情透出些倦怠。
“喂,妈。”
“阿雪,雷叔让我问问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不必了。”
“知道你什么都不缺,但总归是份心意。”
“那你们看着办吧。”
南潇雪挂了电话。
雷启明的脸甫一在脑子里露出,南潇雪立刻阖了阖眸,将那张脸驱散。
她又捡了枚姑嫂饼喂进嘴。
沙沙、沙沙的甜腻间,安常手指的味道又透出来。
她当然不会真对安常这种平平无奇的人起什么心思。
只是原来,年轻女人的皮肤尝起来是这种味道,干净而清
甜,在甜腻的老式点心间,那股清新就更加凸显。
南潇雪觉得这时的自己真像妖精了。
竟对愣“书生”起了贪恋。
明明在含住那手指前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这会儿竟想再尝一尝。
妖精是想吸人的精血,她是想吸人无欲无求的干净。
而且怎么会真有这么傻的人呢?
南潇雪为筹备舞剧让倪漫买来志怪小说时,内心对那些故事根本是不信的。
而当她入了夜穿着瓷青色旗袍飘荡在河畔时,昏黄的灯笼光线打亮她的脸,还真有人把她当幻梦一场?
安常这样的人好似被时代抛弃,只在这样的旧水乡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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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安常路过河畔时,发现气氛有些凝重。
一个年轻女人站在河畔,垂着首,其他人都暗暗瞧着她。
她手指蜷着,指关节用力到有些发白。
“南小姐。”
她所唤的南潇雪,却只是望着那座石桥。
“南小姐。”
南潇雪回头,一张冷冷的脸上没任何表情,好似无悲无喜的霜雪,抱着双臂的身体语言却透着浓浓不耐烦,好似怪女人打断了她脑中关于舞剧的想象。
“我知道问题出在哪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南潇雪挑了下眉尾:“那你说说,刚才那段试拍问题出在哪?”
安常看看女人脚边的摄像机,原来她是一位摄像。
“我……”女人语塞。
南潇雪远远望着她语气冰冷:“在你离开我工作室前,我给你两个忠告。”
“第一,不要说假话,有没有天赋这东西,根本瞒不过人。”
“第二,不要在事情已没转圜余地的时候,对人说求这个字,等你年纪再大一点就知道,自尊比你想象得更重要。”
说罢她转过头去,再不搭理了。
此时晨曦微光,空气里透着煦暖,水乡是与往日无异的静好姿态,连枝头跳跃鸣唱的鸟,也对这里有个年轻人的世界正在悄无声息崩塌这件事毫无察觉。
唯独安常静静看着,女人忍着发红的眼眶,一甩手,走了。
这时商淇拍了拍巴掌:“好了其他人,开始干活了。”
南潇雪瞟她一眼:“你这经纪人倒好,也不打发人走,反而让我自己处理这种事。”
商淇笑道:“我劝她得听她哭诉三小时,哪儿有你厉害,冷言冷语,三两句就能把人刺走,节省了多少时间。”
南潇雪轻哼一声,再不言语了。
“傲慢”。
这是安常第三次无比明晰的对南潇雪生出这一印象。
所有的残忍,不过仗着自己的天赋,根本无法与庸庸碌碌的普通人共情。
可难道努力的普通人就不值得尊重吗?
安常并非一个热络的人,可这时她快走两步,追上那年轻女人。
“嗨。”
女人红着眼回头,清倔的眉眼,一看也是自尊极强的人,怎么就被逼到开口说“求”的地步。
还被南潇雪讽刺一番。
女人看着晨光之中,一个淡雅长相的女孩冲她打招呼,含着的那点笑意冲淡了本身五官的清冷。
“要去喝酒吗?”
“你谁啊?”她在激荡的情绪中,语气稍有些冲。
女孩好脾气的笑笑:“我叫安常,你应该看到过我每天穿过这座桥去上班,我在博物馆修文物。”
女人感受到这股善意,吸吸鼻子,语气缓和了些:“我叫闵沁。”
“你说喝酒,去哪喝?”
安常笑道:“这边走,乡里就一家酒铺,我引你去。”
她倒并非对闵沁同情,更多是一种感同身受。
因为她也经历过相同的尴尬。
闵沁问:“你不用去上班么?这个点陪我去喝酒。”
安常:“我自己给自己布置任务,时间没那么死。”
她引着闵沁走入酒铺:“林叔。”
“安常?你怎么这个点来了,一大早就馋酒了?”
“我带朋友来。”
一句朋友让闵沁心里又暖了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