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淇抽了口烟。
安常站起:“很晚了,我不回去的话南老师应该睡不着。”
走回房间外,门倏然拉开,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纤手探出,攥着她往里一带。
每次见南潇雪好似都是这样,像从琐碎平常的世界,跌入一片冷香的桃源。
南潇雪紧紧拥住了她。
她揽着南潇雪,转了个身,自己脊背倚着墙:“南老师,你可以靠着我,脚别用力。”
而南潇雪径直吻了上来。
或许安常还带着长途跋涉的恍然感,唇齿紧闭,南潇雪吮着她唇瓣,一点点瓦解。
那双唇和初握时的指尖一般冰凉,安常想,是被医院那总是冷白的光浸染的吗?她渐渐回了神,也渐渐失了神,打开唇齿,放南潇雪进入。
玄关灯光是一片极浅的暖黄,在终于只剩她们俩人的第一秒,裹住她们在这里拥吻。安常的眼偷偷张开一条细缝,南潇雪阖着双眸,睫毛尖微颤。
好投入。
所以好动人。
她再次闭上眼,直到感受南潇雪的气息被她一点点吻热,才放开。
南潇雪瞧了她好一会儿,伸手理了理她因一路奔波而微乱的额发。
道一句:“好不真实。”
“南老师,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
她扶着南潇雪走回沙发边,这一次,南潇雪没有再多说什么。
倚着她,全心全意的依靠她。
安常坐到南潇雪身边,小心查看她的伤脚,问:“怎么回事?”
“不要用新闻里的那套搪塞我,详细说,怎么回事。”
南潇雪挑了下唇角。
“我在舞台上的发力牵动了旧伤,然后……”
南潇雪细细说这些的时候,安常一直握着手机,记下许多她并没听过的医学名词,待南潇雪说完,又一一上网查证。
直到她对南潇雪的伤情完全了解:“所以,是真的没有大碍。”
南潇雪点头:“是。”
安常长吁一口气,放下手机。
南潇雪问:“商淇跟你说什么了?”
“不是什么大事。”
“她有没有欺负你?”
安常瞥她一眼。
南潇雪道:“商淇这个人,长得凶又不近人情,团里许多人怕她比怕我还厉害,我当然担心她欺负你。”
“她欺负不了我。”安常转向南潇雪:“倒是你,南老师,我想问问你,我是你的什么人?”
南潇雪望着她,扬唇。
“别糊弄,说出来。”安常不笑,又问一次:“我是你的什么人?”
“女朋友。”
安常扭头不再看她,双手摁着沙发边沿:“你还知道。”
南潇雪解释:“先前我下了舞台,理疗师紧急陪我去医院,一直在商量处理方案,然后做治疗,我让商淇帮我联系你
,知道她不会细说,我想着这样也好,免得你担心,是我情急之下没想清,你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更担心。”
她拉过安常的手,指腹在掌心里摩挲了下,放轻声:“我错了。”
安常一怔。
初识时,她不是没领略过南潇雪的清高傲慢、盛气凌人。
而谪仙在她面前展现绝对意义上的臣服共有两次:一次是皓腕交叠,不作抵抗的任她把睡衣腰带束上去。
另一次,便是现在——
带着十分恳切、二分魅意,轻声冲她道歉。
一眼就瞧出她其实在生气,所以哄她。
安常脑中,又一次浮现她见南潇雪演活精魄时的感悟:不是仙女,是妖精。
不过她可不像那时一样好糊弄:“你先答应我。”
“什么?”
“以后永远,不要让我只能像新闻里那样知道你的消息。”
“好。”南潇雪手往上抬,抚住她后颈,让两人额间相抵:“好的安常,我保证。”
******
南潇雪从舞台下来径直去了医院,这时想泡个热水澡解乏。
她的脚没有外伤,倒并非不能沾水,只是搁放于浴缸边沿更稳妥,避免热度刺激。
浴缸每日清洁消毒,安常帮她放好了热水,探头出来问:“你用什么浴球?”
“都好,你挑一颗。”
安常想着南潇雪的绛紫旗袍,取了颗紫白相间的投进去,又走过来扶她:“走吧。”
浴室里水汽缭绕,南潇雪抚上自己的旗袍盘扣。
瞥安常一眼。
安常解释:“你不方便,我帮你洗头。”
南潇雪反道:“我又没叫你出去。”
顺着盘扣,一颗颗往下。
小扣如珠,纤指如玉,轻轻一挑,冷白的脖颈露出来。
安常瞬时低头——这人脚不是伤了么,做什么呢这是!
转念一想:人家也没做什么,不脱,怎么洗。
只是她心虚,匆忙道一句:“我出去拿东西。”便钻出了浴室。
帆布包里有她随身带的小木梳,此时取出来,走回浴室门口,定了定神,方才推门进去。
南潇雪一头墨色丝缎般的长发掩住雪地般的背,扭头过来,看她一眼。
安常心下怦然。
从前课本上写“一顾倾人城”,换来她嗤笑:眼神而已,哪有那么夸张。
直到自己领略过,指尖发颤的捏紧了木梳才能走过去:“我扶你。”
一片氤氲水雾间,安常垂着眸子,见那鹤一般的纤足踏入浴缸,踏碎水面传来的气息近似于香雪球,那种紫白不一的花海最擅在炽夏造出落雪般的盛景,仿若违逆时光的奇迹。
南潇雪躺入浴缸,连裹着她的热雾都染了浅紫。
安常穿一件白衬衫,袖子挽起,坐在南潇雪的浴缸一侧。
南潇雪头往后仰,浅浅阖
上眸子,那张清寒的面容就再无遮掩呈在安常面前。
安常盯着她纤长的睫毛,刻意让自己不去看水面之下的绮旎:“南老师,你头发太长,我先帮你梳顺。”
南潇雪没睁眼,懒懒“嗯”一声。
安常一手托起南潇雪的长发,滑过指间,真跟匹缎子似的。
轻轻执起小木梳。
南潇雪的声音被染得潮漉,一只纤足搁在浴缸边沿,透过水汽去看,也冷白得似玉:“这木梳,与你在宁乡的那把有什么不同?”
安常尽量把注意力放在她那一头长发上。
梳子放上去,一点阻力都没有:“没什么不同,都是小黄杨,这把更小些,方便带着。”
南潇雪又“嗯”一声,大概安常梳头的手法太柔,她竟似有了些睡意。
安常却想起,那年宁乡梅雨,她曾在自己小小卧室里给南潇雪梳头,想着定要梳满一百下,才是圆满。
天意却总是弄人。
她不慎摔裂了那把木梳,也只来得及给南潇雪梳了九十七下,那时她以为剩下的二下,再不会有机会补齐。
她乱七八糟的想着这些,并未有一言出口,却听南潇雪忽道:“安常。”
“我们会有很多很多的以后,和很多很多的时间。”
******
扶南潇雪上床后,安常也简单洗了个澡。
问南潇雪:“关灯咯?”
“好。”
整个室内陷入一片幽暗。
安常钻进被子,迎接她的是南潇雪周身的冷香,她一手搭上那轻曼的腰肢,另一手摸索到睡袍腰带。
南潇雪的呼吸有一瞬滞涩。
安常自己也再无遮掩,两人贴在一起。
她在黑暗里寻到南潇雪的唇,吻上去。
手指贴在蝴蝶骨上,南潇雪那样瘦,回抱着她,便凸起成振翅欲飞的形状。
直到南潇雪呼吸微乱,她却放开:“南老师,你想什么呢?”
南潇雪不语,停了会儿才反问:“你说我在想什么?”
她又碰了碰南潇雪的唇:“今晚我们什么都不做。”
南潇雪:“我的脚没事。”
安常摇头,侧脸蹭着软枕:“不用急。”
“就像你说的,我们有很多很多的以后,和很多很多的时间。”
安常紧紧揽着南潇雪,一时间,也说不上是南潇雪安抚了她的后怕,还是她抚慰了南潇雪的伤痛。
只知道她们亲密无间的贴在一起,没任何阻碍,连呼吸都交叠。
或许南潇雪从英国回国的那一夜,她想要的也不过就是这样:
不需要无尽缠绵,只需要体温和心跳确认,她们是属于彼此的。
她们没有距离。
******
安常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睁眼醒来,怀抱空了。
一下从床上爬起来,床头柜上南潇
雪字迹清逸,给她留下一张字条:
【去复盘昨晚的演出,很快回来。——南】
安常换了衣服去洗漱,在书桌边静静坐了会儿。
南潇雪推门进来,一袭群青色旗袍衬着袅娜,宛若青山。
安常观察她走路姿势:“脚没事吧?()”
“?葶?譎?????魒?絙???g?羕????()?[()]『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安常不语。
南潇雪走到她身边,捏了捏她下巴:“其实有点想让你担心的。”
“又怕你太担心。”
安常笑笑,起身扶南潇雪到沙发坐下:“你今天怎么安排?”
“小姑娘,想去赏枫叶么?”
安常第一反应未见欣喜,而是反问:“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南潇雪解释:“按照本来的行程,我们今天会在东京多留一天,详细复盘昨晚的演出。但现在,只能简单开个会后,让其他团员先赶到京都,适应那边的舞台。”
“我的脚今天不能做任何练习,去了京都意义也不大,而我听说月川现在还有最后的枫叶。”
安常:“要是你昨晚没去机场接我,复盘会应该那时就开了吧,你今天就不用早起,可以多睡一会儿。”
南潇雪:“如果我说完全没有为你的到来调整行程,那是假话。可你为什么觉得这是一种打扰?安小姐,现在换我问你,我是你的什么人?”
“女朋友。”
南潇雪点头:“所以我不是什么谪仙,也不是什么机器,我能不能偷出这一天,去和女朋友享受一点小小的开心?”
安常又问:“需要走很多路吗?”
南潇雪:“可以开车过去,不会累到我的脚。”
又捏了捏她的下巴:“你才多大啊,怎么总是想得这么多?”
安常总算点头。
“那我们吃过早午餐就出发,听说这酒店的寿司不错,你想尝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