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猛的烫到,酒都快醒了,囫囵着一口咽下去,人被烫得捂着嘴手足无措。
手里的碗被拿走。
再然后被递来一瓶半拧了瓶盖的矿泉水。
她接过来匆匆喝了两口,把热度压下去,好半天才缓过来。
气氛似乎已经从刚刚的微妙,变成了微妙又尴尬。
付温枝穷尽脑汁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话题。
“你不吃东西吗?”
今天晚上原本约的寿喜锅突然取消,他给她买了关东煮,自己却好像什么也没吃。
闻现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他从上衣口袋掏出手机,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舒展的眉头聚拢,眉眼之间染上点点阴霾。
备注就一个字“闻。”
闻家所有人都姓闻,但他就只会给这个人备注这个字。
其他人都是爷爷,二叔,小叔。
只这个人,他不乐意打上他的名字,更不乐意用那个称呼。
他没再看付温枝,右手拿着手机,随手划开了接听键,视线越过车窗遥看窗外,不耐全写在脸上。
电话甫一接通,没有用他说话,听筒里已经有,中年男人沉肃的声音传过来。
闻权一开口就满是疾言厉色。
闻家老爷子跟已故老太太育有三子一女。
三
() 兄弟名字取得简单又直接。
闻权、闻政、闻商。
闻权是老爷子闻东胜的长子,闻现生父。
之前是瑞景集团总部CEO,今年才退居二线,到美国管理分公司,跟二婚老婆颐养天年。
父子两个没事的时候几百年不会打一通电话。
但凡打电话一定有事。
最近在动老简,看来风声已经漂洋过海传到美利坚了。
闻现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闻权为什么事打电话而来。
也果然如他所料,闻权一开口就是一顿劈头盖脸:“闻现,还敢接你老子的电话,让你管集团几天,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是不是?你真的以为管理集团是多简单的事,真以为瑞景能让你为所欲为?”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有一种令人,不舒服的盛气凌人感。
闻现面不改色,慢腾腾把手机从耳边拿远一点。
听对方这么一连串的说了一大段难听的话,他好像并没有什么情绪,没有被对方激怒,只是不无嘲讽地张口:“我能不能为所欲为不重要,重要的是瑞景在我手里,您就不太能为所欲为啊。”
轻飘飘的一句话。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好像比对方刚刚那么长长的一段,骂人的话听的更让人,一口气哽在喉咙。
对方果不其然被他这话激怒。
沉默了一秒钟。
然后就是提高了分贝的辱骂:“你什么东西啊你,就这么跟你老子说话?没有我你能接手公司?你爷爷就是这么教你的?还是你跟你那个妈一样,天生就一副死相?”
车厢里的空气似乎凝滞了。
付温枝坐在副驾驶如坐针毡。虽然酒精已经让她的思绪发钝,但是天性的敏感还是让她听着这个电话听的提心吊胆。
尤其是刚刚闻权突然提高了声音,她吓得不自觉的一抖。
她虽然已经跟他结了婚,但是没有办过婚礼,也没有见过闻家的其他人。
到现在为止,她其实见过的也就只有爷爷和闻现。
上次二婶原本是要搬家,搬回文公馆的,结果又不来。
付温枝连二婶都没有见过,更不用说闻现的爸爸闻权。
她也没有见过他妈妈,她听霍姨她们说过,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离婚了。
听说他们是商业联姻,感情关系很不好,闻现初中以后,他们就分居了。
他爸爸现在在美国,妈妈不清楚,似乎也在国外。
两个人都已经再婚了。
闻现从小都是一直跟着爷爷在瑞士生活的。
闻现余光淡淡扫过,右手把手机随手倒到靠车窗的左手里。
再开口的时候声音不无挑衅。
“随便讲句话就受不了了啊。”
“那等我把您那些前朝余孽扫干净,您还不得彻底疯了。”
闻权在瑞景任职这些年,不功不过,集团随着
时代大流,更上一层楼。外表看上去风风光光,已经是行业内的龙头。
实则大部分全都是靠老爷子在职的时候打下的基础。闻权做的不多。
他做的更多的事情都在私下。
比如不知道塞了多少亲戚进来,又有不少狐朋狗友进了董事会。
要不是公司还有闻政,老爷子也会在重要问题上把关。
这些年下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闻现以上任就发现了公司的问题所在。
内里势力盘根错节,外表风光其实里面已经溃烂得难看。
他这一回拿老简开张,一是杀鸡儆猴,二是老简过于猖狂,始终不知收敛。
实在是最合适开刀的人了。
不过闻权跟老简实在关系匪浅,也不知道老简是不是以前救过他的命,闻现这边还没有彻底动手搞掉老简,他那边已经越洋电话打过来,劈头盖脸的骂他。
闻现刚刚那句话一说,已经表明了态度。
闻权当然被彻底激怒,这下子什么难听的话都上来了,好像他们不是亲父子,是仇人,刀刀见血的仇人。
“你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是吧?老子现在管不了你了?你等着,我现在就订机票,别怪我当众扇你不给你脸。”
已经是很难听,很难听的话了。
付温枝听得秀眉直皱。
闻现却还是面不改,听对方这样说,还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行啊,我等着。”
说完,没再等对方说话,直接挂上了电话,把手机随手扔到中控台上。
“啪”的一声,付温枝心里一惊。
闻现看过来:“吓到了?”
付温枝抿着唇摇摇头。
闻现闭了闭眼,轻浅地吸一口气,再看她的时候又回到了平常那种什么都不在意的态度。
“没事,”他好像在安慰她,“他不敢跟你发疯。”
听起来,好像更像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