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杰内西斯确实还有心跳。
那点残存的暖意并未消失。
她睁大眼睛。
反应过来时,眼泪已经大颗大颗地涌了出来。
「……不管发生了什么,那个孩子好像都不会哭。」
村民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总是笑眯眯的,摔倒了也不会喊疼。
为什么呢?
阳光和郁郁葱葱的树影交织在一起。
——因为她并不孤单。
后来她并不孤独。
她每一天都好高兴,每天晚上都会期待着明天的冒险。
她没有家人,但是没有关系,因为杰内西斯和安吉尔就是她的家人。
她在这世上仅有的、最重要的家人。
「就算是变成了蛞蝓也不用担心,我会养你们的。」
她非常严肃地对杰内西斯说,不管他以后变成了什么模样,她都会一眼认出他的。
就算变成了长着翅膀的怪物也没有关系。
她的家人是怪物,是细胞劣化的失败作,是这个世界的敌人。
就算是那样也没有关系。
附近传来了脚步声,鞋底碾过碎石,发出咔嚓的一声细响。
她抹掉眼泪,从口袋里拿出枪。悄无声息地填弹、上膛、打开保险——就像吉利安当初教她的一样。
——使用的方法,由她决定。
她双手托着枪,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颤抖的呼吸。
敌人太多了,而弹匣里的子弹数量有限。就算找到了杰内西斯,她也无法确保两人能活着走出去。
周围的寂静落针可闻,敌人的脚步声不知何时消失了。她将食指搭在扳机上,准星瞄准敌人最有可能现身的方向。
没有风声,空气没有任何波动,她甚至确定自己连眼睛都没有眨动,但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无法动弹。
拢住自己手腕的手掌如同铁箍,可以轻易将她的手骨连带枪支也一并捏碎。但对方恰到好处地掌握着力道,只是暂时让她动弹不得。
“……别出声。”萨菲罗斯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一抬头,就看见了那双碧绿的竖瞳,在昏暗的环境中泛着粼粼波光,妖异又冰冷。
诡异的战栗沿着脊柱升起,她头皮发麻,下意识松开了扳机。
月光般的银发顺着他的肩头滑落,她在萨菲罗斯的瞳孔中看见了自己泪痕斑驳的脸。
眼睫微垂,萨菲罗斯神情晦暗,仿佛在极力忍耐什么一般。那张五官完美的脸就像用大理石雕出的一样,将所有情绪波动都冰封在面具之后。
两人对视片刻,他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接下来别动。
然后缓缓松开了她的手。
萨菲罗斯提着刀,转身走了出去。她听见那个声音对其他人说:“这个区域没有异常。”
在那片废墟后,她将自己盖到杰内西斯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以防有狙击手暗中瞄准了这个方向。
经验丰富的塔克斯明显不会相信萨菲罗斯的说辞,问题只是有没有人敢质疑萨菲罗斯的判断罢了。
杀意如寒气在空气中蔓延,对峙的双方只有一方人马如履薄冰。
事实证明,萨菲罗斯本人便是最有效的威慑。他只是提着刀站在那里,便没有人胆敢越过他上前。
她听见某个塔克斯谨慎开口:“科学部门要求回收安吉尔的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