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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长埋着头,不敢吭声。

他是最早和陈丹一起建设部门的那批人,去年以前,陈丹都对他颇为信赖,时常委以重任。但他似乎老了,想要退休颐养天年了。从去年二月开始,他就活络于各种能中饱私囊的差事,甚至贩卖些不那么重要的情报。

陈丹以为他能把握得了分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陈丹难得的温柔,换来的却是组长对部门任务越加敷衍糊弄的态度。谁能想到,如今这个连计划书里的重要数据都敢弄虚作假组长,曾经是整个部门里最古道热肠,最负责尽职、最痛恨造假的人呢?

陈丹的怒火刚要蔓延开来,一则通讯忽然打断了他。

角落里当摆设的沈芸云有眼力劲儿上前,想拿走这不合时宜响起的私人终端。没想到的是,陈丹竟然顿住他的愤怒,接通了来电。

“陈丹,”终端里传来姜冻冬带着笑意的声音,“我没有打扰你吧?”

陈丹毫不客气地回呛姜冻冬的客气,“你打扰了。”

姜冻冬被吓住了,他连忙道歉,“噢噢,真是对不起,我应该问问你是否方便——”

姜冻冬的心惊肉跳很好地取悦了陈丹。心里团着的火稍稍冷却了些。

陈丹向沈芸云摆手,示意他离开。沈芸云如蒙大赦,马不停蹄地关上办公室的大门,逃离长辈战场。等年轻人走后,陈丹瞥了眼跟前一言不发的组长,决定晾一晾他。

“长话短说。”陈丹坐回椅子,问对面的姜冻冬。

和陈丹预料的一样,姜冻冬找他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最近那些甚嚣尘上的言论——针对柏砚最近对保守派旧党的集中无公害化处理,相当一部分人震惊又害怕,认为柏砚在清除所有反对他的人,要实施白色恐怖。

姜冻冬希望陈丹能从柏砚口中得知他突然的大开杀戒,是为了什么。

“我又不是他的上级——我问他,他不一定对我说实话。”陈丹漫不经心地回答。

姜冻冬却说,“哎呀,他不会说谎的。”

陈丹哼笑一声,“既然他不会说谎,你和他都这么熟了,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他?”

姜冻冬语气讪讪,“我怕他胡思乱想,觉得我对他的行为有啥态度之类的,”他略有些尴尬地解释,“更何况我都多少年不管事了。工作上,你们交流得更多。”

“是吗,”陈丹不置可否,“那我就按照你的要求去问他了?”

对于柏砚最近的举动,陈丹其实早就有困惑。他之所以一直没行动,其实就是在等姜冻冬的支使。他需要从姜冻冬这儿得到一份去质问柏砚的许可。

“去吧去吧。”姜冻冬将许可送到陈丹手里。说完,他还不放心,又叨叨絮絮地叮嘱起陈丹。

这几年,姜冻冬是越来越唠叨了。陈丹才不想听他的念叨,赶紧打断他,直白地总结了姜冻冬那一堆话语的本质要求,“行了行了,你是让我去试探他有没有痴呆,是吧?”

这几乎是所有人都关注的一点。柏砚的康复医生再三证明他的精神状态正常,但他处理以莫罗为代表的旧党处理得实在太突然了。

突然得像是个步入暮年的暴君,在肆无忌惮地清除生命,仅仅是不认同对方,就要抹除对方的存在。

“柏砚最近的行动确实太出乎意料了。”姜冻冬说,“我很担心。”

陈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姜冻冬没有明说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可陈丹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了。”他答应道。

和姜冻冬的通讯结束,办公桌前的组长还保持着埋头不语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