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漠里晒着日头的人要稍白一些,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刚刚说话的正是他。
“阿宁,别人都在呢,你给我个面子。”卡布纳有点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讨好似的拽了拽那个叫做阿宁的年轻人的袖子,又在他身边小声耳语了几句什么。
阿宁面色稍有好转,卡布纳当即挥了挥手,嚷道,“别看了别看了,我跟阿宁有什么好看的,快走了走了。”
众人没看成好戏,纷纷作鸟兽散,赵长赢和容与等众人都走了,走进店铺里,朝卡布纳打了声招呼。
“你们怎么来了?”卡布纳有些惊讶,随即看向一旁正拿着布擦着陶罐表面灰尘的阿宁,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扎布。”
卡布纳顿了一下,脸色微微泛红,“也是我的阿辛达。”
“?”赵长赢一头雾水,疑惑地朝由孜望去,想让他解释一下这话是什么意思,哪知道由孜也是惊讶地看着卡布纳,嘴巴微张,双眼在卡布纳和阿宁之间逡巡了几圈,这才呵呵笑了起来。
“我猜……”容与微微侧过头,小声在赵长赢耳边说,“阿辛达是夫妻的意思。”
“什……”赵长赢瞪大眼睛,还没等容与解释,卡布纳大概是终于意识到还有两个外乡人,自己开口道,“你们不了解我们这边的风俗,我们这里不比南方,宗教礼法束缚得很,我们沙子的后裔,就要像流沙一样自由,像沙暴一样狂野。”
“卡布纳的意思是,我们这边结婚不介意什么家世,什么出身,甚至性别年龄也都不怎么在乎,哥哥可以娶弟弟的老婆,爸爸可以和儿子的兄弟包青,跟自己的扎布包青更是不足为奇。”由孜嫌卡布纳罗里吧嗦,便接过话头道,“哦对你也不知道包青,我们这边男子同男子成婚也叫包青,两人要用青布缠头,身穿青衣,在篝火边受过大家的祝福后住进青色的帐篷里共度一晚,便是礼成了。”
赵长赢在一边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为什么说到包青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偷偷觑了容与一眼,恰好容与也稍稍侧身朝他这边望来,两人目光一触即分,赵长赢跟做贼似的飞快别开眼睛,心跳得飞快,像是一只要原地起飞的野马。
后边由孜又跟卡布纳说了些什么他一点也没听进去,脑子里乱成一团,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盘根错节,从由孜这短短几句话中疯狂地汲取着养分,还没等赵长赢反应过来,他们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遮天蔽日。
“晚上一起吃饭吧。”由孜拍了拍赵长赢的背,见他没反应,不满地用力捶了一下,嚷道,“赵长赢!你发什么呆!”
“啊……”赵长赢迷茫地看向他,眼角余光揩着了容与的一片衣角,脑子里的巨树闻风而动,赵长赢立马就红透了脸,慌慌张张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喂,你在想什么,一直心不在焉的。”由孜嘟哝了一句,重复道,“我说,晚上咱们跟卡布纳和迪宁特一起吃饭,他们请我们吃烤全羊。”
原来阿宁叫迪宁特。赵长赢哦了一声,“好啊。”
由孜眯着眼睛看着他,又看了看正跟迪宁特聊天的容与,突然灵光一现,拖长了声音啊了一声,一把勾住赵长赢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我知道了,长赢,你是不是……”
由孜不怀好意地笑道,“想跟容与包青?”
“喂!”赵长赢跟被人狠狠踩了一脚似的跳起来,激动地话都说不利索,他急急忙忙捂住由孜的嘴,把他拖到一旁的角落,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不……不是,我……我……啊!”
赵长赢最后自暴自弃地放开手,别别扭扭地看着脚尖,摩挲着腰间的剑柄,“好吧,我承认,是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