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目光端详着赵长赢,说出来的话近乎残忍,“赵长赢,你是不是疯了?”
赵长赢呆呆地看着容与略带嘲意的上扬的嘴角,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自己又被容与耍了一道。
他还保持着跨坐在容与身上的姿势,此时容与并没有出声提醒,恰恰相反,他无动于衷地用手撑着脑袋,一手把玩着桌上的白玉酒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会做出什么动作,那白玉杯在他手中泛着莹白的釉色,倒映出赵长赢狼狈而尴尬的面容。
“容与!”赵长赢深吸一口气,飞快地抬腿往后疾退了几步,与容与拉开几丈的距离,容与依旧气定神闲地坐着,懒洋洋地举起酒杯搁在唇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浅啜着,仿佛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并不是他。
“不对,我是不是该尊称你为圣子大人?”赵长赢紧握住双拳,愤怒,尴尬,懊恼混杂在一起,他攥拳如此用力,甚至老远都能听见他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的摩擦声。
“圣子大人深夜来访,就是为了戏弄我?”
容与终于开口,“你刚才去了哪里?”
他说这话的时候压根没有看赵长赢,语气平静,好像自始至终都是赵长赢一个人在这演独角戏。
“无可奉告。”赵长赢冷然道。
“无可奉告……”容与转着酒杯,不置可否地喃喃道,“无可奉告……”
忽然,容与将手中的酒杯猛的朝地上掷去,只听砰的一声脆响,那只上好的白玉杯就此四分五裂,死无葬身之地。
赵长赢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下了一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容与接着说道。
“你走吧。”
赵长赢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容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一眼中暗含的情绪极为复杂,然而黑夜究竟替他隐藏了多少,那时的赵长赢无法分清。
“你不是要下山么?”容与道,“走就是了。”
鉴于回南疆后容与喜怒无常的脾气,赵长赢一时间猜不透他是不是在说反话,只得试探地问道。
“你认真的?”
容与高高提起酒壶,那酒壶里的酒像是永远也倒不完似的,壶中琼浆经过狭窄的壶颈倾泻出来,容与仰起脖子张嘴,一半的酒落进他嘴里,一半的酒倒在他的衣服上,他浑然不以为意,对赵长赢的话亦是充耳不闻。
赵长赢一咬牙,如今时间宝贵,已经容不得他再去想容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转过身,飞快地朝房间里奔去。
下一瞬,他只觉眼前一黑,意识模糊前的最后一刻,他听见容与的酒壶重重地掉在地上,哐啷一声。
第101章 将烬(一)
“滴答……”
“滴答……”
哪里来的水声?
“滴答……”
赵长赢皱着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入目是一间昏暗的囚室,囚室内只有墙壁的烛台上点了一支摇摇欲坠的蜡烛,室内潮湿的水汽盘桓浓稠,将整个房间都笼上一层挥之不去的雾,那可怜的蜡烛在朦胧的水雾中奄奄一息,让人怀疑下一瞬就会熄灭。
四壁上都是渗出的水,赵长赢听见的滴水声正是从头顶上滴落下来的,他动了动手,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被人捆在了木架上,用铁链锁着,除此以外,这间囚室空无一物。
赵长赢想起来之前容与让他下山,他当时竟然真的有那么一瞬间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