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笔,简单几笔勾画出男人的面部轮廓和上身轮廓,先画衬衣衣领,再画衣服上的纽扣。
多年学画形成的身体记忆让他很快就画好了一个穿着衬衣短袖的男人。
只是没有眉眼。
“画的谁,没脸啊。”连云舟凑过去看,他也站不太稳,得靠着桌子站。
万殊无奈得很,把他的椅子拉过来,就挨着何屿渡身侧,让他坐着看。
连云舟坐了下来,一只手肘撑在桌上,手掌托着自己的下巴,伸手想去抢何屿渡的笔:“你行不行,不行我来画。”
“你好吵。”何屿渡拍开他的手。
他又去端桌上的酒,明霁把装着柠檬水的玻璃杯递给他,他喝了两口,酸酸甜甜,冰冰凉凉的,好喝。
何屿渡舔舔唇瓣,开始勾画男人的眉眼,修长的眉,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明霁的眉眼跃然纸上。
画完他满意地把画往怀里一收,闭上了眼趴在桌上:“我的!”
像是这样,画上的人就永远属于他了似的。
明霁这个大活人在旁边被忽视了彻底,却也知道不能跟小醉鬼讲道理。
他俯身把何屿渡抱了起来,手里拿上了那幅画:“我先带他回去,你照顾连云舟。”
他抱着何屿渡还没走出芙蓉亭,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不服气的声音:“我也要抱!我不要自己走!”
明霁脚步未顿,抱着何屿渡走向停车场。
秦戈在车上玩手机,一看他们吃完了饭,连忙把手机收了起来:“少爷喝多了?”
“嗯。”明霁把何屿渡抱上车,自己也坐上了车,“去万彩栖云。”
何屿渡习惯性地往他怀里靠,明霁搂住他,怕把手里的画压皱,他俯身向前,把画放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秦戈发动引擎,车辆慢慢行驶到盘山公路上。
明霁看着车窗外,突然想起那天自己开车下山的情景,浓墨一般黑沉的天像是破了个窟窿,漫天的雨从里面砸落下来,一声惊雷,一道银色的突兀乍现的闪电……
而此刻,车窗外极速掠过的是枝叶葳蕤的参天大树,是密密匝匝地洒在棕色土壤与蓬蓬的青草间的细小花瓣,是不远处一棵大树灰色的枝干上冒出的簇簇青芽。
明霁偏头看向何屿渡,内心无比的平静,也无比的满足。……
何屿渡一觉睡醒,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他躺了一会儿,反应了一会儿自己现在在哪儿。
淡淡的雪松香气弥漫在空气里,入眼是云水蓝的床单被褥。
应该是明霁家。
何屿渡慢慢回忆起中午的事了,他喝多了,似乎是画了幅画,画呢?
何屿渡坐起身,四下环顾,没看到画,看到了自己身下躺着的宽大柔软的榻榻米,靠墙放着,不靠墙的一侧是半包围的收纳柜,上面放着一个平板和两个水杯,旁边还放着蓝牙耳机。
看得出来它平日里被主人当做房间里的茶几用。
整个卧室的地上都铺着软毯,收纳柜旁是一张极大的室内秋千躺椅,靠枕和软毯把它布置得极为舒适,再往外看去就是阳台,何屿渡光是看着,就忍不住想躺上去感受感受了。
他在床头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6点过了,这个点,该去接应无澜放学了。
何屿渡连忙起身下床,往外走。
原来床边这一墙之隔便是衣帽间,衣帽间旁边是卫生间,他这会儿还有些困顿,去放了个水,又洗了脸,这才清醒了些。
从卧室门出去,不是走廊,而是书房。
明霁正坐在书桌前办公,听到声响,抬头看来:“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