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律摸着下巴皱眉思索,“我知晓牧师侄缺失一魂,导致他天生失智。即使用冰魂补全魂魄,他也失去了部分认知,难以分清现实与虚幻,比常人更加单纯。除此之外,我并未发现牧师侄受到了什么其他影响。”
“不对!你忘了一个最重要的事情!”何不医忽地站起身,怔怔地说道:“牧雪是不是没有以前的记忆……”
“失去一魂,这是理所当然……”应律忽地一顿,恍惚间反应过来了什么,又道:“你说的‘以前’,指的并不是牧师侄儿时,而是再早些的‘以前’吗?”
两个人陷入沉默,纷纷入座,喝着茶水捋清思绪。
忽地,何不医开口问道:“你见过牧青黎吗?”
应律点头,却又忽地顿住,摇头道:“算见过,也不算见过。我只在人魔大战中,见过他血肉模糊的尸身。”
“尸身……那你懂得卜卦,又见过牧青黎,能算出牧雪的真实身份吗?”
“师弟……我若是算得出,就不会在这儿愁眉苦脸了。不过这样一想,若是江师弟做了什么改变牧师侄天命之事,连天道也能骗过,又何尝不能骗过我呢?”
“所以……牧雪,就是牧青黎吗?”何不医微愣地看向凌寒峰的方向。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江师弟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我已无颜面对在天上当神仙的师尊了。”应律苦笑一声,抿了口茶水,又轻声说道:“我只希望他们往后顺遂无忧,莫要重蹈覆辙。”
应律和何不医没能讨论出个结果,喝光了壶中的茶水便各自离去。
何不医本就因着炼丹疲惫不堪,这会儿更是恨不得倒头就睡。他以符纸招来自己最看重的弟子崔微,吩咐他好好打扫一片狼藉的屋子。
崔微闻讯赶来,任劳任怨地替何不医整理着屋子。
满地的药材残渣与炼丹留下的黑灰,若是他人见了定会皱紧眉头。可崔微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便将房间恢复如初,只剩下浓重的药味儿。
“师尊,您先休息。”崔微甚至帮何不医铺好了被褥,才退到一旁。
“不错,我养徒弟的本事,也没比江作尘差到哪去!”何不医见崔微如此,怒气稍稍退了些,满意拂袖,连衣服也不换,就躺进了被窝里。
“师尊向来教导有方。”崔微诚心诚意附和着,又问道:“江峰主的徒弟?是指牧雪么?”
“怎么一提起他的徒弟,你们就忘了那三个,只记得牧雪了?”何不医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慢悠悠问道。
“毕竟牧师弟气质独特,宗门中也有不少人倾心于他。”
“哦,也是,不过他们还是死了这条心比较好,江作尘看他看得可紧。这不,都把人锁自己屋子里了。”何不医困得睁不开眼,便摆了摆手让他离开,“行了,你回去吧。门口有应律留下的茶叶,你也拿回去喝吧。”
崔微怔愣片刻,道了声:“是,多谢师尊。”
随后崔微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慢步离开,顺手拿走明显价值昂贵的茶叶,离开了院子。
“牧雪被江峰主关在了屋子里?是罚他禁闭吗?”崔微忽地陷入了沉思。
他本就对牧雪这位师弟印象深刻,再加上先前在秘境中突发意外,他和楚芳菲被重组为一队,听楚芳菲说了一路关于牧雪的事情,更是想不关注都难。
在秘境之后,他与楚芳菲交流密切,也听她多次说起这位好友与其师父的暧昧秘辛,更是从她的语气中感受到,牧雪似乎在这段感情中处于劣势,甚至吃尽了苦头。
崔微向来沉着冷静,也猜得出这或许只是楚芳菲的一面之词,可徒弟被师父锁在自己屋子里,怎么想都奇怪至极。
崔微平时也会看些市井话本,甚至偷偷写了不少流入世间,那本《丹修记》便是出自他手。
他自然感受得到,所谓“锁”在房中的不寻常之处。
“虽然是他人私事,但毕竟是芳菲的朋友……我还是告诉芳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