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地转圈,眉头紧锁。见袁氏出来,连忙上前搀扶,低声问道:“母后,对那些谣言,父皇怎么说?”
袁氏理了下领口,苍老的眼眸蕴着些许微光,抬头望着漆黑的夜。这些年,袁氏小心翼翼维持夫妻的体面,如今与叶政廷撕破脸,倒似卸下沉重的包袱,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知道叶政廷不会当真把她怎样,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说赐白绫挖眼睛的话来故意气他。
你不让我舒坦,我也不让你好过。袁氏冷硬了心肠,寒声道:“传本宫懿旨:内狱那些多嘴的,割了舌头赶出宫去。从今以后,谁再敢谈论本宫为人质时的事,不论品级如何,一律杖毙!”
太子惊诧地望着袁氏,随即反应过来,拱手大声应道:“孩儿遵命!”
他万分担心叶政廷会降罪他母后,甚至都想好了,如果父皇要废后杀母,他宁愿用自己的太子之位换得母亲无恙。叶伯崇不聪明,甚至有些迟钝,对谁都无情残忍,但对母亲却是至纯至孝。
袁氏大踏步回春喜宫,随即连下三道懿旨,一令彻查整个后宫谁谈论过自己为人质时的闲话,凡谈论者杖毙,举报者可得白银十两;二令各宫嫔妃连续十日到春喜宫听训诫,每日听训两个时辰;三令各宫抄《女则》十遍,提醒她们如何做好自己。
短短两日,袁氏在后宫大兴文字狱,因散播谣言获罪的嫔妃宫人不下百人,皆不分青红皂白杖毙,后宫人人自危。有人跑到叶政廷面前痛哭告状,但叶政廷就是不插手,当做没听见。
赶走那些哭哭啼啼的妃嫔,他对左忠勇道:“以后这些事莫报到朕这里来。皇后是中宫,朕赋予她主理后宫事宜的权力,她便能做主。要让这些年轻不懂事的妃嫔知道,皇后的话就是金科玉律,不是那些阿猫阿狗能随意诬陷的。”
他满脸不悦,这话明显针对常氏。他更恼怒常氏此举,她如此宣扬皇后在方氏那里受辱,便是在打叶政廷的脸。他身为帝王,他的皇后却有过如此不堪的经历,别人会如何看待他?常氏忘了,在皇家颜面这一点上,叶政廷与皇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那些嫔妃见叶政廷不管事,又跑去瑶华宫求常氏出面对抗袁氏。常氏刚成功反咬袁氏一口,正在春风得意,却也不管袁氏如何整治后宫,就是一声不吭。她知此事虽让叶政廷和袁氏有了隔阂,但却不能再去火上浇油,否则便会祸及自身。
“母妃,皇后和太子这次跌了这么大的跟头,为何不乘胜追击?”叶文惠不解地问道。
“你懂什么。”常氏得意地亲手插着珠翠,“陛下与皇后结发夫妻几十年,这些年虽再无夫妻之实,但二人利益早就捆绑在一起,形同一人。皇后在陛下心里的分量,可不是后宫那些年轻小浪蹄子能比的。陛下不是昏聩之人,短暂的愤怒恼恨之后他便会清醒过来,到时候谁在陛下面前说过皇后的坏话,一个也跑不掉。”
“儿臣不明白,母妃您为何这般忌惮袁氏,她背后不就是薛家吗?可她主张将薛凌云留在京中做人质,早就把薛其钢得罪了。她若出事,薛其钢还会帮她吗?”叶文惠不服气地道。
“儿啊,你知道什么叫打断骨头连着筋吗?”常氏看着他,“袁氏和薛家的关系千丝万缕,若当真到了危及性命的关头,谁都不能独善其身。”
叶文惠天生便是个极其薄情之人,不懂为何有人会被亲人所羁绊。他沮丧地在常氏身边坐下:“唉……这朝堂与后宫互相牵扯,仔细盘算起来位份较高的嫔妃在朝中都有人。独独我们母子三人,当真是举目无亲啊。”
常氏道:“儿啊,你终于认识到这一点了。我们母子无论做得再好,在你父皇心中,终究是异族。”
叶文惠叹了口气,弓着身子坐在那里,明明才将太子和皇后重创,却偏偏高兴不起来。他不理解常氏的做法。若依他,定会乘胜追击,让袁氏和薛家各自疲于奔命,无法抱团,然后趁机扼其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