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来人居然是叶长洲,满面怒气逐渐化为惊愕。
这莽汉见昭郡王,丝毫没有要行礼的意思,十分僭越抱着胳膊上下打量起叶长洲,眼神透着玩味与捉弄。他猜叶长洲是遇到麻烦了,吊儿郎当倚着门,阴阳怪气地道:“哟,昭郡王殿下,你怎么不在你那富丽堂皇的主殿待着,来西院这么肮脏破烂的地方做什么?”
见莽汉如此无礼,叶长洲心里窝火,但他兀自忍着。如今这些士兵已心生反意,自己势单力孤,若他们犯起浑来,自己岂不是要万劫不复。眼前这个莽汉受过黥刑,谁知以前是杀过人还是放过火。叶长洲不欲与他费唇舌,问道:“刘统领住在哪里?”
那士兵见叶长洲一身素服,明明已落难成了孤家寡人,却偏要做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忍不住嗤笑道:“我不知道。昭郡王殿下要找刘统领,一家家去找吧。”他指了指西院的几排破屋子,逗弄道,“这横排竖列的屋子,起码有上百间。呵,你去吧!”
叶长洲忍着怒气转身就走。只听那军汉在自己身后啐了一口,拔高声音污言秽语骂道:“呸!还当自己是郡王呢,破落户一个,摆什么臭架子。”
他骂得难听,屋子里军汉们都探出头来看热闹。面带黥配的军汉见人都出来了,指着叶长洲,打了胜仗似的对那些军汉洋洋得意道:“你们看,咱们高贵的昭郡王殿下。呸!什么玩意儿!”
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一向被人呼来喝去的大头兵们见皇子落难,自然不会放过侮辱践踏他的机会,他们顿时一团哄笑,挑战皇权的快感充斥着脑子,浑然不想后果。
叶长洲只觉心头憋着一团火,听着那些刺耳的嘲笑声,他一怒转身,大声斥责道:“放肆!你还是大盛的子民吗?还是不是本王的侍卫?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可知何为敬畏?!”
那黥面汉子闻言,满脸不屑蔑然看着叶长洲:“尊卑?老子告诉你,现在我为尊,你为卑!”在那些军汉鼓动的哄闹声中,这莽汉愈发大胆,竟想上前羞辱一下叶长洲,以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
他吊儿郎当地扯了下裤子,慢悠悠上前围着叶长洲慢慢踱步,眼神透着猥亵和不敬:“昭郡王殿下,你看看你这幅弱不禁风的样子,啧啧啧,真可怜。哥几个都觉得你生得像女人,不如你给哥几个睡一下,我们就帮你找刘统领。”
这些军汉本就是穷凶恶极的刑徒贱民,以前有长官和军规压着不敢放肆;如今到了这里,大盛皇权对他们来说,丝毫威慑力都没有了。
听他这么说,那些军汉笑得更加放肆,一个个张着大嘴拍腿顿足,真是比看大戏还令他们兴奋。叶长洲再好的脾性也不可能让这莽汉当众羞辱,他大怒,冲上去“啪”一声在那莽汉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疾言厉色怒骂:“放肆!我堂堂昭郡王岂容你等贱民侮辱!莫说我是大盛皇子,即便在庆安国,我还是游学皇子的身份!我若求了庆安国皇帝,你们狗头安能在肩上待着!”
那黥面汉子被他一巴掌扇得昏头涨脑,踉踉跄跄倒退了几步,捂着脸望着暴怒的叶长洲,饶是包天的狗胆也被吓到了。
叶长洲长身玉立,满面怒容,一张俊脸戾气十足,令人不敢逼视。他本就身带贵气,暴怒之下更加气势逼人。士兵们虽犯上作乱,但面对天潢贵胄还是气短一些。士兵们见状都不敢笑了,一个个望着那黥面汉子,静观其变。
黥面汉子捂着脸,被叶长洲打了一巴掌,脸上挂不住,心头也窝火,但他还是怕了叶长洲。叶长洲说得没错,他再破落,也是能直达天听的人物,若他舍下脸面求庆安国皇帝为他做主,自己等人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些人都不打算再回大盛了,所以才敢如此以下犯上欺侮叶长洲。可是若留在庆安国,叶长洲的地位还是比他们要高得多。识时务为俊杰,那黥面汉子脸一阵红一阵白,在众人面前实在没脸,捂着脸转身推开人群进屋去了。
“啪!”门被他气势汹汹地关上,那些军汉目瞪口呆,望着暴雨中的叶长洲,一个个再不敢起戏弄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