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们摒弃前嫌,将包袱里的衣衫给士兵们换上,看着士兵们缩在黑暗中,慢慢转身往城门口去。农人老张带头,领着工匠们径直向叛军们而去。
果然,一行人刚到城门口就被叛军拦下了。一个会汉话的首领上下打量着老张,见他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手按在刀柄上大声问道:“什么人?出城做什么?!”
老张哪见过这等场面,鼓起勇气讨好地道:“军爷,我们是东家雇的苦力,东家是商人,来雁鸣城做生意……”他面露难色,“您看我们这些人,都是老老实实的本分人,可否放我们出去?我们要回家。”
那首领不搭理他,一努嘴,十多个叛军立即上前搜身。他们将工匠们身上摸了个遍,连包袱都打开来检查,但除了搜到寻常衣衫银两之外,再无别无。
见士兵们纷纷冲他点头示意没问题,那首领却不放心。这么多人出城,必须谨慎。
他上下打量着老张,一言不发就抽出刀,寒白的刀身架在老张的脖颈上。
工匠们顿时噤若寒蝉,老张吓得脸色发白,看着肩头的寒刀,腿直打哆嗦,壮着胆子结结巴巴道:“军爷……”
“把你们的手伸出来!”那首领大声道。
这首领久在关口,练成了一套识人之术。若这些人真是商贩雇的苦力,那他们手上一定有各式各样的老茧;若手上无茧,那就表明这些人在撒谎。
老张不知他何意,只得伸出双手给他看。他身后的工匠们也都纷纷伸出手给叛军检查。这些工匠日常种地打铁,织布刺绣,手上都有形状、部位不一的老茧,粗糙且难看,看上去倒是真像富家老爷雇的苦力。
那首领看到他们手上粗糙的茧子,这才放心下来,收了刀冲着工匠们一努嘴:“走吧!不过走之前,包袱里的银子必须留下!”
老张见要命的刀收下去,如蒙大赦。工匠们不敢反抗,丢银子总比丢命强,纷纷将银子掏出来瑟缩着递给叛军,交了银子的才被放出城。
背着刘忠奇的农人交了所有银子,背着刘忠奇走到门口,却一下被那首领拦下来了。躲在黑暗中的栾清平见状,心都揪紧了。
那农人面如菜色,面对叛军首领,吓得面如土色:“军爷,我的银子全都上交了,不信您搜……”
叛军首领不理会他,一抬下巴冲着他背上的刘忠奇问道:“背上的人怎么回事?”
那农人吓得魂飞天外,脑子混混沌沌想起栾清平教的话,结结巴巴地道:“他他他……他偷了东家的东西,被东家打了……”
那首领见他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上前用刀尖撩开刘忠奇衣领,便看见刘忠奇身上横七竖八的鞭伤。那首领收了刀,摆手道:“快滚!”
一行人如蒙大赦,连忙急匆匆跑出城门。躲在黑暗中的栾清平见刘忠奇顺利出去,心头悬着的巨石才落地,吁了口气,发现自己的背竟都被冷汗打湿了。
工匠们有惊无险地出了城,个个手心冒汗,后背发凉,竟是无一人说话有,径直跑出了两里地,才停下来喘口气。
“太吓人了,再待片刻,我就要尿裤子了!”农人将刘忠奇放下来,庆幸地擦着额头的冷汗说了句,“我的老天爷呀,这一趟真的太凶险了。